封青阳视线微微流转,轻轻瞥了一眼靠坐在那谈笑自若的六殿下,随着方才的那个想法,心头的疑惑也不断慢慢扩大。
若是无事六殿下不会无故相邀,更不会说出那句治世之道,只怕是这一次瑾瑜王爷的事情,六殿下对陛下也是心存不满的。
不然也不会在他们这么多世家公子面前言语中抱怨陛下,这话虽然能显示出六殿下与陛下的父子情深,但同样也能看出六殿下的目的不仅仅在于此。
他们在场的每一位公子身后都代表了一种势力,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今日六殿下所说的每一句话,待他们离开皇宫以后,便会被传进各个大人的耳中。
而这其中又会产生那些影响,就看那些个大人们如何看待这件事情了。陛下召见他们诸多人前来目的尚且不明,现在又有六殿下这一番言辞在,当真是有些状况不明啊!
莫非六殿下也不能免俗地起了争储之心?
不过也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同为陛下之子,且并无嫡庶之分,于地位上而言,亦并没有高低之分。
所以说陛下膝下的所有王爷皇子们都是平起平坐的,谁有心相争,凭借的不过是谁人手段更胜一筹罢了。
试问若占有天时地利能有机会登上那个至尊之位,一呼百应手握万千子民的生杀大权,再创下一番丰功伟业,供后世之人敬仰颂扬。一世英名将流芳百世、名垂千古又有几人能不动心呢?
人活一世追求的大约也只有名与利了,然而生在帝王之家,这名与利自然已经与生俱来,那么剩下的便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能挑动人心了。
依他之见,这众多皇子王爷中,只怕是唯有那位醉心于医术的病秧子七殿下无心争夺诸位,别的不说,就他那个弱不禁风的身体只怕是也熬不过这争夺的暴风骤雨。
莫说是自幼体弱多病的七殿下不能躲得过这暴风骤雨,就连自幼习武还跟随过大将军上过战场的瑾瑜王爷,还不是一样没能躲得过这其中的阴谋诡计?
陛下想要秘密处决瑾瑜王爷一事虽然并未对外公开,但金陵之中并不乏耳聪目明之人,如今这件事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以前他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心狠到这种地步,而瑾瑜王爷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更不是胡作非为之辈,却被陛下视为了眼中钉。
封青阳喟叹了一声,这世道愈发的模糊难辨,朝臣们纷纷择木而栖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必要之选,他突然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入朝为官的选择是否正确。
他怕日后他也会慢慢的随波逐流,再难持本心,更怕在那样的一潭浑水之中渐渐迷失了自己,忘记当初曾立下的誓言。
漫不经心地扫过这在场的诸位公子,他在心中有些轻慢地哼笑一声,这在场的诸人,日后若都是入朝为官,只怕又是一些个搜刮民脂民膏之流。
暖阁之中因为先前六殿下闵柏灏的那一番话,直到现在仍旧无人开口说话,三三两两都有些拘谨地或坐或站。
封青阳看了一眼与周公子一同前来的那位公子,方才那位公子就曾谄媚于六殿下,且这位公子上去也有些眼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
但这位公子一直凑在他和六殿下这边始终未离开半步他还是知道的,而且这位公子不止一次的试图与六殿下搭话。
于这种场合之中,虽是一种结交人脉的好时机,但此人的表现未免有些太过心急了些,若不是有事相求那么就必然是有所图。
封青阳心中不无讽刺地想,看来不止这金陵之中的各家已经坐不住了,就连金陵之外的各方势力也都开始病急乱投医了啊!
六殿下闵柏灏说了两句后见到众人只是干笑着附和,便甚觉无趣,也便止住了想要说话的心思。独自坐在那里把玩着棋笥中的棋子。
恰在这时,稍显安静的暖阁之中响起了吱呀一声门响,紧接着便响起了一声有些奸细的高唱声。
“陛下驾到!”
还不待众人纷纷起身行礼,便听见一道爽朗的笑声,“哈哈,众卿家免礼吧!六殿下所言不假,朕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众卿又何必如此拘谨。”
众人听见轩帝的这些话,都不禁将视线瞥向方才说话的六殿下,随后便纷纷起身对着阔步走进来的轩帝恭敬地颔首揖礼。
“吾等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略微站在众人前一步的六殿下闵柏灏对着轩帝长身揖礼,口中道:“儿臣见过父皇。”
“众卿平身吧!”轩帝扫了一眼面前的众多青年才俊,笑呵呵的摆了摆手,而后才将目光落在六殿下的身上。
“你这个混账小子,趁着朕不在,便在众卿面前编排朕。这还不算,再到年下你也该及冠了,那时候出宫建府便也能娶妻,真看到那时候你的口味还不是要随了你的正妃。”
轩帝笑呵呵的打趣了一声,看向六殿下的眼中满是慈祥和宠溺。
众人听见轩帝这般说,纷纷跟着附和低笑了起来,站在轩帝身后的高博笑的眼睛都挤到了一起,嘴却紧紧抿着,似是在忍笑一般。
在场众人,唯有封青阳看见这父慈子孝的场景却笑不出来的人,不过为了不显自己另类,他还是微微低头嘴角扯出一丝有些僵硬的笑来。
现如今还当真像父亲所说那般,捧一子杀一子,先是瑞王殿下、后有瑾瑜王殿下,来年六殿下便可开府,那么接下来会是六殿下吗?
不知道陛下的这份慈爱中又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