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高泾明的精神状态极差,吃饭没有味道,睡觉也睡不踏实,一天到晚精神恍惚,经常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
他不敢上网,不敢去看那些评论,网上对他的那种负面评价乃至于是人身攻击,即便是心理再强大的人也扛不住。他只好关上电脑,来一个充耳不闻。
一共花了四千万去平息网上的这些事情,公司出了一千万,剩下的三千万都是他个人出的。各个大网站进行公关,请专人来分析舆情,还有一个评估团队帮助其决策。高泾明被搞的身心俱疲。
每个人都活在一个被他人认知所构建的角色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高泾明住在高层,却连窗帘都不敢拉开。自己老父亲被人愚弄后拍下的视频,一下子把他打入人生的谷底,他害怕出现在公众的视线内,而这一段时间,公司也给他放了长假。
多吃水果蔬菜,禁止饮酒,注意补充维生素,呼吸新鲜空气。这是医生给他的建议,似乎都是废话。抬眼看外面,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中午没吃饭,现在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可是没有一点饿的感觉。
不饿也得吃点。
冰箱里还有之前订的披萨,高泾明拿出来一块,塞进了微波炉里,一分半钟,不一会儿,微波炉“叮”的一声,加热完毕。
起身打开微波炉,手刚碰到披萨的那一瞬间,头顶上的吊灯闪了两下,突然熄灭——停电了。
窗帘拉着,一停电屋里漆黑一片。
手里端着盛披萨的盘子,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咔嚓”一声,打火机上跳动出黄色的火焰,照亮了一片模模糊糊的空间。
顺着光线往前面望去,沙发上,刚刚自己坐过的那个位置,一个黑影坐在那里,清清楚楚!
“谁!”高泾明手一哆嗦,手中的托盘没拿住,盘子“啪嚓”一声摔在地上碎了,慌乱之中,手一抖,打火机的火焰也熄灭了,周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不同的是,他知道,黑暗之中有一个不属于这个房间的人影,刚刚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
“谁?”
高泾明再次打着了打火机,这次,那面容僵硬的人影,就出现在他面前!距离不超过一米!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是谁?”高泾明歇斯底里的大喊。
黑暗中,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别害怕,我不是幻觉,我是鬼。”
“哦……啊?”高泾明刚起来差点又趴下了,往后退着,几步摸到了厨房,抽出菜刀,空中乱挥了几下,指着前方道:“我不怕你!你出来啊!我不怕你!”
“真不怕吗?”
声音就在耳边,高泾明汗毛都立了起来,再次打着打火机,面前一米左右,那个“鬼”直挺挺地站着。
“你猜,我是谁?”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现在鬼已经叫门了,哪里还有想不起来曾经做过的亏心事?高泾明看过刘晋岩的照片,所以此刻也认了出来。
可是刘晋岩三个字说什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他不知道说出这三个字之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猜不到吗?我给你提个醒吧……”“刘晋岩”的魂魄诡异的一笑,道:“你看我的肤色,白里透红,再看我的嘴唇,是不是像涂过口红一样?告诉你,这是因为一氧化碳中毒导致的,一氧化碳与血红细胞的亲和力要比氧气高的多,所以中毒死后,尸体也会呈现一种樱桃红色……”
被鬼科普了一波,高泾明更哆嗦了,这时候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还想不起来吗?那再给你看看!”
鬼魂说罢,手一挥,周围的景象变了,不再是高泾明家里那一百多平米的大复式,而是破败筒子楼里的一个狭小的单人间。
屋里只有四件家具,一张单人床,一张电脑桌,一个大衣柜,一张折叠饭桌。
单人床上,枕巾破了两个大洞,电脑桌上那台电脑还是老式的“大脑袋”显示器,大衣柜看样子至少能有四十岁了,折叠饭桌里在屋子中间,上面点着一个炭盆。
屋里,炭盆烧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手里拎着一瓶老白干,喝一口酒,读一句诗,读完,就把手里的那页诗集撕下来,投入炭盆之内。
“或者下过一场细雨,或者刮过一阵秋风,哪怕只是静静的等待,最终,泾渭分明,清者自清,哈哈哈!泾渭分明,清者自清!哈哈……呜呜……”诗人先是笑,最后失声痛哭!
清者自清了吗?
“写的这叫什么狗屁诗?这是笑话,这就是笑话!”诗人愤怒地撕掉诗集的这一页,然后投入火中……
泾渭分明,这是高泾明的成名曲,也是他“写给自己”歌。
“不羡慕眼前奔腾的浑浊,我宁愿在激流之中保留自我……”脍炙人口的歌词,似乎是歌手顽强不屈的写照,高泾明,也成了娱乐圈的一股清流。
于是,他住上了两层的复式豪宅,坐拥几千万的存款,上一期综艺节目就有好几十万,甚至可以用四千万去平息抄袭事件带来的风波。
而那个诗歌的原作者,哭着喝完了最后一滴苦酒,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躺在了床上,渐渐的睡着,嘴角显出一丝苦涩的微笑,皮肤渐渐透出诡异的樱桃红……
“知道我是谁了吗?”鬼魂双目血泪,哀哀悲鸣。
打火机的火焰熄灭,周围又是一片黑暗,黑暗中,高泾明崩溃地大喊:“你找我干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