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打洞。被医生领养的孩子未见得一定能成为医生,但被贼拐走的孩子,八成会成为贼。
楚阳之所以会成为贼,其实并不是她的责任,因为拐走她的那个“老神仙”就是贼。
不但是贼,而且是贼祖宗,持鬼手、神行、摸金三门的掌门印,正经的盗门传人!
老头也不算坏,一辈子纵横江湖,在各地流窜作案,眼睛毒,下手狠,也真是取的不义之财,被他偷的人往往钱的来路不正,几乎都没有报案的。
漂泊一生,也积攒下偌大的家财,老头九十多了,感觉自己时日无多,想着祖师爷留下的手段,别毁在自己手里,于是萌生出收徒弟的想法。
贼收徒弟是没办法招生的,所以老头干了一票拐门的买卖,楚阳被他骗上了贼船。
有很多时候,人生的路并不是自己选的,你之所以走那条路,是因为它就在你家门口,就在你脚下。是父辈、祖辈趟出来的。
老白若无其事的把冰棒塞到楚阳的手里,然后笑了笑,拉上杨妈妈、牛爸爸,道:“走,咱们进屋说。”
屋里说的,就是这番龙生龙凤生凤的道理,被一个贼祖宗拐走了,变成个小贼,当然也怪不得楚阳。
所谓亏的欠的都还上——可是这个世界亏欠她的呢?
凭什么这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母?
老白说到这笑了,对杨妈妈道:“这个世界亏欠她的,您替全世界还吧,谁让您是菩萨呢?”
楚阳缺的,是父母的关爱,是家庭的亲情。
杨妈妈被说的老脸一红,也意识到之前将闺女拒之门外不妥,此刻拉着楚阳的手也是舍不得松开。
见话已经说开了,老白起身告辞。楚阳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站了起来,“妈,我有点事想和白大哥说。”
“去吧。”有些事情是心照不宣的,杨妈妈也能猜出个大概轮廓。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往外送,出了大门,老白并不着急上车,回头看楚阳,女孩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白大哥,能陪我走走吗?”
“好。”
从偷钱包被追,到当代驾,去赌场,一直到现在再次见面,其实两人接触加起来都不到半天的时间。可是在楚阳的世界中,白长生在病床前陪了她五天,一直陪伴她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那个递过来的冰棒,将幻境和现实再次结合起来,搞得楚阳也有些糊涂了。
有些话想问,可是却不知道如何问。
两人并肩,不知不觉再次来到了那个山坡,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
“白大哥,那个……”楚阳脑子里一片混乱,甚至有点分不清和白长生之间那些话是说过的,那些话是幻觉。
“刚才,我妈把我赶出来了,她说家里容不下贼。”
老白点头,这些他早就知道。
“我觉得自己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于是就跑到这哭了半天,这堆纸灰,是我烧给我师傅的,他叫许白猿。”
老白看了一眼灰堆旁的黑暗处,微笑不语。
“来之前,我买了一瓶除草剂,叫百草枯,其实我本想下去找我师父的,然后……”
“然后,就做了一个梦,是吗?”老白替她接了下半句。
楚阳大惊:“你……你怎么知道?”
老白并不回答,从地上捡起那瓶尚未使用的百草枯,打开盖子,把农药倒在地上,高深莫测道:“这东西叫百草枯,剧毒!不过只要遇到土就会钝化,丧失毒性,并不会污染环境——人也是如此,遇土生根,有了归宿,就坏不到哪里去。”
楚阳若有所思,琢磨着老白话中的意思。
“哥,你……你到底是什么玩意?”
本来老白背负双手,立于朦胧的月色之下,白衣胜雪,正准备装高人呢,一句话被打回原形。
老子是个人!
楚阳并没察觉,眼睛看着山下星星点点的灯光,喃喃问道:“哥,我妈说让我把亏的欠的都还上,干干净净的做人,可是我该怎么做?去自首吗?还是说找到那些失主,把钱还给他们?”
老白笑了,“心干净,人就是干净的。”
侠以武犯禁,可宗旨仍旧是劫富济贫,行侠仗义,他们或许不对,但心是干净的。
盗门也是如此,天下之财皆不义,我以妙手自取之。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世道已经操蛋到这样了,还容不下你一个偷钱包的?
而且,亏的欠的,还的完吗?
无因果,何有来生?
与其追求问心无愧,倒不如选择主动去做一个善良的人,以最大的善意去改变世界,影响他人。
“不过话说回来,偷盗总不能当成个终身职业,以空空妙手取不义之财,听着好听,等到被人抓住,警察局铐暖气管子上蹲着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你还年轻,有没有其他的打算?”
楚阳眼睛一亮,这时候她正迷茫呢。
“不如,你去混黑社会啊?”
和老白聊了几句话,楚阳逐渐分清楚了现实和幻觉。幻觉中的白长生温文尔雅,而真实世界里,这老白是个逗逼。
能教人学点好不?
其实老白说的是好话,混黑社会肯定比当小偷有前途。
而且,人家云公馆的十三爷,混黑社会有国家编制。
“咱今天去的赌场,要不你就去那打一份工吧,你手眼上的功夫都用得着。”还有半句话老白没说——国企,一般人托关系都进不去呢!
楚阳没有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