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伤痕,场面为之肃然。
这才是真正的警察!
晾完这一身淤青,刘佳颓然坐下,“兄弟,我就是个地方派出所的小片警,把那个女孩救回来,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说那个寨子里还有其他十一个女孩,不是我辖区的,轮不到我管,可是……”
说到这,刘佳哽咽了,“可是,我特么是警察啊!我特么……”
袁逸看着眼前这汉子泛红的眼圈,心里知道,这次这个坑,不跳不行了。
“那天晚上,我和那个女孩手铐在一起,被他们打完了就扔在了柴房里。那一夜,前前后,一共四个女人跑进来求我,一进门就下跪!”
袁逸哑然,这感觉他知道。
“……最后来的那个被发现了,被人揪着头发,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那女人哭着说不敢了,不敢了,然后我就听到了门外惨叫和哭声,开始是用手,后来是用的是赶羊的鞭子……天黑着,我看不清楚她们长什么样,唯独记得她们的眼神,记得那女人的哭喊……那女人叫孙启霞。”
“孙启霞,沈淑兰,齐敏,周梦柔。”
“当时我想冲出去,可和我铐在一起那姑娘不动弹,她冲我摇头。我没办法,就冲外面喊,我说你放心!我是警察,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
“我本想的是第二天警方来营救我的时候,正好把这几个女孩都带走,结果第二天救援来了,好几百村民一起拿着铁锹镐头就把我们围住了,甭说其他人了,就连和我铐在一起的这女人差点被他们给留下!他们说这女人是三万八买来的,要带走可以,必须退钱!”
刘佳说着咬着嘴唇,顿了顿,这才又继续道:“救援队伍在那耗了大半天,我问怎么不鸣枪示警,他们说压根儿就不敢带枪进寨子,怕被他们抢了!那地方手机也没信号,多亏当地警方带了卫星电话,又是请示又是汇报的,最后还是派人回去取钱,咱们才脱身的,合着这女人是我们给买回来的!”
“因为这三万八,现在两地警方还扯皮呢,我反映寨子里还有被困妇女,根本没人理我!”
袁逸听了都感觉不可思议,最近这几个月,落后的村镇他也去过不少,也见过民风彪悍的,可是毕竟对警察这一身制服还是有所忌惮,大多数情况下,警方鸣枪示警之后,他们也会停止动作,像刘佳所说,敢这样无法无天的,还真没听说过。
“这帮王八蛋,只要寨子里的人不闹事,他们根本就懒得管!我们营救出来这个女孩他们还不太高兴呢,觉得因为我们的事让他们搭了四万块钱!我被打成这样,一点说法都没有,还告诉我,让他们打一顿,出了气了,就不闹事了!这些都无所谓,可是没有当地警方的配合,营救无从说起,而我就是个小片警,这趟出来营救,以为来了一亮证件,把人就领回去了,顺便公款旅游……”
“从管辖范围上说,寨子里其余那些被囚禁的女孩的确轮不到我管,可是我是警察啊!她们求到我头上来了!我……我特么和人说了,一定要救她们出来!我……”
刘佳说着,又一次攥紧了拳头。
“严格来说,我擅自行动,是违反纪律的,所以你要是拒绝我,我也能够理解。”
袁逸翻了个白眼,还来这套以退为进,我都明白,不但要帮忙,还得帮你背锅呗?
这些事情袁公子已经不在乎了,虽然这事也不归云部管,可是因为老白挖坑的事情,叶帅也默许了自己营救被拐人员的行动,他倒是不犯忌讳。
“别的无所谓,我就是好奇,这特么什么寨子,这么厉害?当地警方就这么熊吗?”
刘佳低着头,道:“救出那个女孩之后,我向两边反映情况都没用,就借口养伤,跑到当地住院,正好我在那有个战友,大致跟我说了一下那里的情况。”
这哥们儿好几次摸口袋,看样子是烟瘾犯了,袁逸主动把烟掏了出来,让了一下,两人点上烟,这才继续说话。
“他跟我说,解放初期,当地部队去大棱山勘查地形,带队的是个大胡子班长,就被寨子里的人给抓了,两个小兵跑回来报告,后来一个连拉过去,荷枪实弹和寨子里的人对峙。双方语言不通,也说不明白,后来找人翻译才知道,当地有‘猎人头’的习俗,在每年春播或者秋收的时候祭祀‘木依吉’,祈求寨子风调雨顺,人畜平安,专门找大胡子!要杀大胡子祭天。”
袁逸感觉跟听神话故事一样,竟然还会有这种事?
“愚昧无知啊!后来部队上各种的沟通协调,用钱粮赎人都不行,他们认为要是放了大胡子,木依吉会降罪的——最后你猜怎么着?呵呵,那个大胡子班长牺牲了。”
袁逸嘴张的老大,半天都闭不上。
重点是呵呵那两个字,这两个呵呵,代替了一个被字,那位班长是被牺牲了。
不容袁逸感慨,刘佳继续道:
“总之啊,就是这样一个地方,现在猎人头的陋习倒是废除了,可是这帮人依旧是不服教化,就跟一个马蜂窝一样,谁都远远躲着!我那战友跟我说了,也就是现在,他们知道警察不能杀,要是早几十年,他们敢拿我人头祭天!”
民风彪悍,愚昧无知,而当地的警方怕引起进一步的冲突,对失陷在那里的妇女视而不见。其实刘佳在此之前也想过很多对策,可是他只知道其中四个人的名字,家庭住址,身份证号码,家里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