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很温暖,特别是对于躺在床榻上的伤者来说。
张月掀开身上的被子,看了看自己被绷带缠满的身体,有些惊讶,暗暗咂舌,“原来我昨晚伤得这么厉害,看来爸爸是真的生气了。”他想到了昨晚说的话,不禁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走下床,斟酌着一会儿见到父亲要怎么说话好。
张权很早便起来,正在院子里劈柴,他单手执斧子,一下一下地劈落,肌肉一松一紧,每一次发力都极为均匀,既保证力量足够,也极大地节省了体力。
当然,现在不是观察分析的时候,张月站在门口,偷偷地看着,心里还在思考该怎么和自己的父亲问好,昨晚父亲那冷冰冰的脸,还有留在身上的伤口,让他有些害怕。
“躲着做什么?身体好些没?”
张月思绪还是乱糟糟,突然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窜入耳中,在他脑海里炸响,瞬间思绪搅在一起,成了一团浆糊,他愣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说道:“老爸,早上好。”
张权也愣住了,他拿着斧子的手定在半空,“你发什么神经?惹到你老妈,跑来找我求救了?”
看着自己父亲那迷茫的脸色,张月似乎知道了什么,而后想了想,便暗暗松了口气,“没什么,没什么,偶尔也可以礼貌一下嘛!要帮忙吗,我觉得我恢复的还可以。”说着,他还亮了亮自己的肌肉,被绷带缠得紧紧的肌肉。
“好个屁!给我滚回来,吃早餐。伤成这样,还下床到处跑,吃完早餐就在床上待着……”张勤揪住张月的耳朵,将他拖了回来,嘴上碎碎念地说着什么,张月也听不清,因为他的耳朵真的很疼。
张月捂着耳朵,龇牙咧嘴,一个劲儿地喊疼,却逃脱不了被训斥的命运。他真的很想大声吐槽一句,自己可是伤患人员。当然,也只是很想。
坐在饭桌上,张月看着那碗新鲜出炉的鱼片粥,瞬间忘却了疼痛,馋的直吞口水,正准备大快朵颐,张勤丢了一本有些破烂的笔记本在他面前,“今天开始,你就不用去散步了,不过你要开始读书。这是爸妈给你整理的笔记。”
张月还没反应过来,张权推门而入,又补了一句,“基础训练不能丢。”
“啊?这是什么情况?”张月拿起那本笔记本,翻了翻,发现里边全是关于野外生存的知识,心里充满了疑惑,暗暗呢喃:“难道爸妈又要我去做探险家了?”
张权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你终归要有点保命的手段。既然你不想杀人,那就不学了,锻炼一个好身体,了解大自然,逃命的时候,也不至于饿死。记住一句话,打不过就跑,有多远跑多远,懂吗?”
张月象征性地点了点头,但他自己到底懂了多少,他也不好说,“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跑?如果真的会有危险来找我们,我们继续在这里待着,不是害人害己吗?。”
张权和张勤都愣住了,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蹙着眉头,认真而又有些天真的孩子。
好一会儿,张权才叹了一口气,“这里多好,走了,就太可惜了。而且,危险什么的,说不定也不会来啊!可能,就是我想多了吧。”说着,张权灌了一杯水,抓着斧子,继续他的砍柴大业了。
从今以后,张月终于可以告别那惨绝人寰的散步,虽然基础训练依旧很辛苦,而且张权还再不断加大强度,但好歹不至于每个晚上带着一身伤回家。
张月终日除了看书,便是在海边接受训练。转眼间,两年春秋便过去了,大海还是那样一望无际,潮起潮落,演奏着亘古不变的乐曲。
张月倒立在翻涌的浪花中,看着蔚蓝的海水在眼前翻滚,时不时还有几条小鱼被冲了上来。当然,这些都不是他应该注意的,因为自己没有背出来今天应该记住的知识,训练加倍,他不得不晚上的训练挪到早上做多一遍。
口令一声接一声,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张月支撑着自己全部体重的两只手臂不知道弯曲了多少次,已经开始在颤抖了,最难受的是,淹在海水里的口鼻,可没办法呼吸。
当最后一声口令从张权嘴里吐出来时,他已经被浪花拍倒了。挣扎了一番,他才在晕眩中找到了落脚的地方,在海浪的拍击下站稳了脚。
张月顶着一副几乎散架的身子,爬上了岸,直接趴在沙滩上一动不动,任由太阳灼烧着自己的身体。
“一分钟之内,起来,滚回去背书,不然,我再加一倍。”张权摇晃着手里的树枝,淡然地说道。
张月给了他一个白眼,一翻身站了起来,也顾不得掸去身上的尘沙,撒开腿边跑,从张权身边跑过时,顺手拿走了自己的衣服,一边跑,一边套衣服,两双脚丫子却依旧光着,在地面吧嗒吧嗒地踩。
两年的时光,张月长高了不少,身材也健硕了,虽然只有九岁,但俨然是一个小大人的模样。同龄人中,想找到一个比他成熟的孩子都没有。他已经算是违背了,女生比男生早发育的规律了,因为村子里年纪最大的小林在他面前,更像是一个不喑世事的小姑娘。
村道旁,小林正在帮父母做咸鱼,眼睛轻轻一撇,便看到那光着脚在奔跑的少年,阳光下的他,黑发飘扬,身上沾着的水柱一一抖落,反射着彩色的光,很是好看。
小林不禁看呆了,手里还拎着刚串好的鱼。
“还看!魂儿都丢了。”小林母亲,轻轻拍了拍小林的脑袋,笑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