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伏愕然,随即冷冷一瞪九命,心忖:我不在时,这妖货到底是怎么带孩子的。 //
他按下疑惑,于来人对面坐定,微笑说着:“师姐似乎勘破了心障,突破在即罢?”
来人浅浅笑着说:“师弟好眼力,不过我此来可非炫耀,而是来道别。”
音声娇柔,一双美目盈着秋水,仿似有着无限的媚意。有此丽色者,仅黄紫韵一人而已。
“道别?”
苏伏微笑不止,笑着说:“师姐可是下山历练?正好,伏欲往律凉城一趟,倒可同行一段。”
却见黄紫韵摇摇螓,淡淡道:“我不知此去须多久,只是来知会师弟一声。”
语罢忽然展颜一笑,又道:“兴许我回转时,师弟已将我彻底忘却。皆言故人乃难忘风景,师弟会否忘却我这道勉强算是美丽的风景?”
苏伏隐约感觉有些不对,轻轻地说道:“若将故人喻作风景,师姐与我相识短短不过两载。可师姐于伏心头却是非常美丽的一道风景,有时甚至流连忘返。”
“然,无论何种令我驻足流连的风景,终归只是路过而已诶。”
苏伏话锋又一转,笑着说:“那么不谈风景,于归墟的同盟还有生死交情,师姐将自己喻作风景,伏觉得甚欠妥当。”
黄紫韵笑颜绽开,美目顿溢出惊人妩媚,却又显得非常婉转,宛若挠痒般勾人心田,令人神魂皆醉,但总也无法满足。
她柔声细语道:“那师弟心里,我又是何物?”
苏伏想也未想,便笑着应道:“于伏心里,师姐是宛若纯净无暇的凡尘精灵,美丽不可方物。”
他觉得今日黄紫韵甚是古怪,便又露出温和笑意,道:“师姐可是有甚为难之处?你我有着生死交情,撇开不谈,岂不是太见外了。不若将难处说与我知,伏定不会袖手旁观。”
“师弟待我以诚,师姐无以为报,此乃我娘亲遗物,师弟好生收着……兴许有一日它能派上用场。”
黄紫韵忽然取出一物,起身递与苏伏。这是一块玉牌,约莫巴掌大小,乳白乳白的颜色,恍若用白玉所制。
玉牌呈方形,正面刻着‘太府’二字,背面便是‘太府’二字的反面,很是平凡,字迹亦是非常普通的通用字体。如此玉牌,看去不过凡俗大户人家所用之物,便连天坛教的身份令牌都比不过。
然而苏伏觉得它有一种莫名的神韵,他亦站起,轻轻接过,却诧异说道:“既是令堂遗物,怎不留于身边,亦可有个念想……”
黄紫韵不语,忽伸出柔荑轻轻覆于苏伏手掌所托玉牌上,两人的手隔着玉牌,皆能感受到对方温度。
她的一双美目定定地望着苏伏,眸内有一种柔情渐渐的酝酿,只是很快敛去。
苏伏回望,只见里头映射的是无尽的愤恨,而后似是流入玉牌,遂逐渐地沁入他的肌肤,最后流入血液里,耳边便传来黄紫韵柔柔的音声。
“半杯离愁半生苦,此恨悠悠无绝意。此玉牌有一个机缘,不论师弟能否用上,我只盼师弟替我保守这一半的仇恨。”
语罢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步伐愈行愈坚定,转眼便不见踪迹。
苏伏忽然有种再也见不到她的错觉,这令他有将黄紫韵追回来问个清楚的冲动,然而呆立半晌,他仍是半步未动。
自玉牌上源源不断地涌来一股滔天恨意,使他渐渐明白黄紫韵去意已决,非他能改。
他没有想到的是,自此后彻底失去黄紫韵音讯,再见时,已是数十载之后了。
……
暗魂峰。
此处乃是剑斋关押与惩处犯错弟子的场所,通称水牢,每一个水牢都只有一条路可通,是以水牢与水牢之间几乎没有办法相连,且其内有着封灵禁制,禁制依着‘大阎浮玄天剑阵’运转,一应灵气所需皆由大阵提供,是以无虞弟子挣开禁制。
今日入口处的值守弟子被调开,取而代之的是戒律院首席大师姐姬玄清。
她看似平静地站立,心里却怎么亦想不通黄紫韵为何做出此决定。
少顷,一道剑光划过虚空,正落于她身旁。
来人行剑礼,道:“师姐,可以领我进去了。”
音声娇柔婉转,与姬玄清清冷不同,有一种特别的妩媚之意,来者正是与苏伏等人道别后的黄紫韵。
姬玄清微微犹疑,道:“紫韵,我虽不好干涉你的抉择,可你要知道,水牢不比它处,绝非善地。以你资质,徐徐图之,长生大有可望……”
黄紫韵望着姬玄清精致面容上的隐忧,心里暖暖的,笑着说道:“外人只当师姐万事以戒律为重,除戒律外不看任何情面,不想师姐亦有如此感性一面。”
“可师姐亦要知道,剑斋对于我的惩处,已是小的不能再小,但凡出卖剑斋者,下场几可料想,我怎么还能不知足呢?”
姬玄清静默不语,半晌,幽幽地问道:“紫韵可否替我解个疑惑?”
“但问无妨!”黄紫韵浅浅一笑。
“你为何要将身份之事上报戒律院,首座不知便罢,一旦得知,绝不讲任何情面。你能自坦身份,显心里有着剑斋,为何不将此事埋入心底?”
黄紫韵轻摇螓首,说道:“师姐,我有我的苦衷,此事我不能说。另外,若有人问起,师姐便言我接了密令外出,可好?”
姬玄清点了点头,终不再言语,带头往水牢而去。
水牢隐于一座高山的山腹底下,山腹有一条秘道往地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