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抬首去望天,这时御器飞行必然引起注意,无异于引火自焚。
苏伏想了想,悄悄地对纪随风道:“纪师兄,方才暖烟道友传来的构造图里,有一条极为隐秘的小道,似是通向了法会会场,若能混入会场,应可顺利出逃……”
“冥……冥河之水……天都榜会场有冥河之水……”
纪随风未语,大门处蓦地传来骚乱与惊呼。
苏伏与纪随风震惊地望去,果见远方上空有诡异恐怖的气息生发,一阵阵如潮的喧哗恐慌涌来。
“必是师姐搅出来的……”
苏伏想到虚空傀儡可以演化逼真的神通,那冥河之水只于归墟见过,且于龙吟瑶渊源不小,这时他心底略松气,既然冥河之水在外头生发,表明师姐早已逃了出去。
便此时,外头复涌进来大批修士,为首一个喝道:“尔等给我闭嘴,莫去管冥河之水,留几个人看守,其他人给我散开,就算掘地三尺,亦要将那捣乱之人给我找出来,居然敢在涂龙阁撒野,本道爷要将他碎尸万段……”
那人喝声如雷,滚滚如潮,涌到苏伏这里,顿时令二人头皮发麻,此人必是抱虚以上修为。
苏伏连忙捻诀,将《水幕天华》使来,幸亏还隔得远,否则必定被那人发觉,旋即悄声传音:“纪师兄,快走……”
这时没有选择,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约莫潜行半刻,来到一处为紫焰焚烧大半的花园,此处火迹最是显眼,一片片的焦黑痕迹,还冒着余烟。
苏伏粗略感应,此处残留着龙吟瑶的气息,非常之浓烈,即是说她便是从此处开始制造混乱。无论是灵脉异动,还是紫焰生发,都是龙吟瑶的手笔,那紫焰应是揉合了龙族与紫月道宫的神通而成。
他且行且沉吟,目下最难不是如何出城,而是出城之后如何逃走,待圣地高人发见,为了颜面,必有真人出手,以飞流沙速度,恐怕难以生离神州。
纪随风并未失去冷静,这时沉沉地问:“苏兄,你不觉奇怪么,为何涂龙阁会有通往法会会场的小道,与常理不符……”
苏伏道:“你我混入此地,将云溪带走,便已与常理不符,师姐在涂龙阁搅出如此大动静,却能全身而退,且又于证道法会会场处出现,目下早也脱开常理。不知天道盟近载是否独尊久了,才对南宫苑放松了戒备,竟连一个真人也碰不到……”
纪随风皱眉道:“苏兄意思是这一切乃因有人在暗中策划?目的便是破坏圣地与云家的联姻?”
苏伏淡淡道:“只是我的猜测罢了,暖烟曾说圣地与云家联姻,乃是湛台神秀一手促成,他与云家便是既得利益者。”
“湛台神秀?”
纪随风早早出了归墟,并不知后来发生之事,且云溪一走,更是没有心情去听方舟子等人后面的经历,是以并不识得他。
“此人乃是圣地候补圣子,修为极高,然修为并不恐怖,恐怖的是他的心机。”
“纪兄想想,云家与圣地联姻,对谁有最大影响?”
纪随风亦是聪慧之人,很快反应过来:“二者联姻,云家在天道盟的地位便会稳固,对于仙源剑派、灵墟、黎家等都有莫大影响,其中黎家近载一直试图与圣地加强关联,因其在天道盟中地位每况愈下,是以影响最大者,莫过于黎家,大门阀不说,天道盟内部,恐怕会掀起一轮权利洗牌,中等门阀便会趁机上位。”
“整个神州资源早已为各大门阀瓜分,是以中等门阀难以上位,黎家与圣地愈行愈远,自然会被人有机可趁,又是大劫将至,说不准便会没落……”
他抱紧了云溪,深深吸了一口气:“苏兄何以认为暖烟是黎家人?听闻她为云溪小时所救,且其对师妹的情谊绝非作假,会否是你多心了……”
苏伏心底苦笑:我也希望是多心了。
他略略斟酌道:“其实我自暖烟身上嗅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他的脑海里不禁浮现鸦皇领决斗杜之一时的那道影子,入道以来遭遇过的最凶险的境况,便是因那个黎家影堂的影子,暖烟身上有着与她极其相似的气息,不得不令他有所猜测。
苏伏便将当时遭遇简略叙述,隐瞒了他与黎家的恩怨,末了又补充道:“我怀疑她并未死去,不瞒你说,此次行动我一直心有阴霾,若非被人设计,便是有着不测凶险在前头……”
纪随风不得不承认他分析得很有道理,首先黎家绝不愿眼睁睁看着云家同圣地联姻,破坏联姻,它便是最大利益得者,而至于暖烟的身份,这也很好解释,黎家素来与云家不合,遣一个刺客混入云家,伺机打探情报也好,当作一个伏子也罢,总有用途。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暖烟对云溪产生了莫名的情感,否则只凭她一人如何能办到这许多事,涂龙阁的构造图,可不是谁都能取来的。
如此一思之,纪随风便觉许多不合理之处都可以说得通了。
他冷冷一笑:“他们狗咬狗,倒也成全了我。”
苏伏心底苦笑,若果暖烟真是黎家之人,并且这构造图亦是黎家提供,那么黎家必定知道他的行踪,恐怕也早料到了会有目下情状,或这情状便是黎家造就。
黎家或可容许纪随风同云溪逃出神州,可绝不会放过他。
他心底有思虑,便沉默下来,两人身上携有天辰令,此事于商讨救援细节时,便曾提出,本来天辰令便是纪如初所赠箴言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