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人,当日在钱家庄,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冯子敬义愤填膺道:“明月楼是龙潭虎穴,我兄长去了九死一生,两万四千两黄金买天外飞仙一条命,你们锦衣卫稳赚不赔,为何半路加价?道义何在?信誉何在?”
“贤弟!不要说了。小天师亲自前来,缉神司精锐必定在暗中埋伏。这份诚意,我收下了。”
李君武咬牙道:“这家宝物是我用命换来的,我原打算一个人占有,连我这位同生共死的贤弟都没份。既然小天师如此有诚意,我就拿出来,与大家分享一下。”
“分享?”
张玄心眉头一皱道:“那件宝物可以分享么?”
“当然!”
李君武道:“这件宝物,是我在焉独山主那里学到一个道理——比什么金银财宝神兵法器都重要。”
张玄心本以为李君武会掏出水神珠,想不到会得到这个答案。
张玄心、余青松目瞪口呆,冯子敬则拼命忍住笑。
李君武却浑然不觉,一脸深沉地分享他学到的人生哲理。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卧薪尝胆几万年有什么用处?”
李君武指着化为断壁残垣的焉独仙城,叹息道:“看来卧薪尝胆这种事,卧个七八年,尝个三四年尚可以激发斗志。像这位老龙王,卧了几万年,只会饮血吃肉,不理会世上屠龙之术日新月异,对手还没露面,就取走了他的性命,真是令人唏嘘啊。
两位大人,这是用焉独仙城无数生灵的性命换来的道理,你说珍贵不珍贵?”
“珍贵……想不到飞仙阁下除了运气过人,还是位洞悉世情的智者,佩服”
张玄心道:“李公子如此有智慧,完成与我锦衣卫的约定不在话下。”
张玄心并没有追问水神珠,而是拿出一个墨色锦囊,递给李君武:“这是两万四千两黄金”。
李君武接过,只觉入手颇有分量,但是绝没有两万四千两那么重,打开一看,眼睛险些被闪瞎。
锦囊里装满了黄豆大小的夜明珠,每一颗都熠熠生辉,躺在墨色锦囊之中,如同嵌在天幕之上的星河,令人眼花缭乱。
“这些珠子……好滑”
李君武探手进去,满手温润,不禁道:“也好小啊。”
“鹅蛋大小的夜明珠我也能找到”
张玄心道:“只不过一颗就要黄金十万两,藏在皇宫之中,那是给皇上用的。我们臣子做事,是为陛下分忧,怎么能给陛下添麻烦呢。而且,那么大的一颗珠子,对你要做的事,并无用处。”
“难道这一袋子米粒大小的珠子有用?”
李君武揶揄道:“小天师,我去会花魁,不是去喂鸡啊。我拿这么小的珠子给花魁,会被笑的呀。”
“这些珠子,不是给花魁的”
张玄心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但是会铺成你与花魁相遇的路。”
——
与李君武订立契约的,是余青松。
但是张玄心一开口,余青松就只有洗耳恭听的份。
“事情要干的利落,话就必须先说清楚”
李君武道:“与我定约的,是余大人。如今看来,这件事变成是小天师做主。我知道余大人不是锦衣卫里官职最高的,可是小天师也不是。等我们到了大名府,不会再有一位新的大人,出来对这件事指手画脚吧。这么多大人,我到底听哪位的指挥?”
“李公子尽管放心,本官是锦衣卫镇抚使,昨日刚刚加封太子少保,可以见君不跪,我的话,除了陛下,没有人可以更改”
张玄心道:“这件事从现在开始,由本官一人负责。李公子只要听我的就好。”
“太子少保……”
李君武和冯子敬一起惊叹。
太师、太傅、太保、少师、少傅、少保,并称三公三孤,都是一品大员。
三公三孤大多是赏给老迈勋臣的虚职。
张玄心在被封太子少保之前,就是锦衣卫镇抚使,缉神司统领,手中大权在握,加了少保衔之后,当之无愧的位高权重。
而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好大”
冯子敬心酸道:“少保只大我两岁,已经站到了我这辈子都到不了的高处。”
“不要跟他比嘛”
李君武道:“你看我,好端端一个神仙做成了戏子,我也没有唉声叹气啊。”
“多谢兄长宽慰”
冯子敬感激道:“我相信,以兄长的才华,就算做戏子,也是神仙里演技最好的戏子。”
“原来你这么看好我”
李君武道:“我的演技可是生死攸关的,江湖规矩变化多,还请兄弟多指点我。”
“义不容辞啊”
冯子敬拍胸脯道:“以后我就是兄长的……”
李君武原本想接口说“经纪人”,又觉得这三个字跟天世的世界风格不太搭调,随口道:“经略先生,专门经略我演戏的大小事务。”
“我喜欢经略两个字”
冯子敬满意道:“听上去好像是大官的样子。”
——
“既然是张少保一手主持此事,我就放心了。锦囊里的夜明珠虽小,也是珍稀之物,居然用来做垫脚石、是道具。用这么贵重的东西做道具,看来少保让我做的事不简单啊”
李君武对张玄心道:“我虽然答应为锦衣卫做事,也不拒绝做一些违背世俗常理的事,但是……在做这些事之前,麻烦各位大人先告诉我一声,不然出了什么差错,可怪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