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望月先生向她介绍我:“这是我的下属。”寒暄片刻,他询问对方身体是否好些。看门牌,我就知道,这位就是星原的母亲。她年纪应该不到七十,却格外的憔悴沧桑。
她笑着说已经无碍,并感谢望月先生的救助。“你工作很忙,还常常过来,真是太对不住了。”她看看墙上的挂历,说道,“今天周五,你又特地避开休息天,在浩二不在的时候过来,真是费心了。”
“没事,既然他不想见到我,不见也好。”望月先生礼貌地说。
“唉,你一点儿也没有做错。如果真要说谁有责任,那责任应该在我。那时候,洋一刚工作不多久,我便发觉他赚得特别多,家里经济压力一下子小了许多。我不是没有怀疑过,可能是心存侥幸吧,听说顶级的咨询公司收入很高,我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现在想来,是我的自欺欺人害了儿子啊。”
“您也想不到是这样的,怎么能算您的过错呢。”望月先生安慰道。
“而如今,浩二对你又是这个态度......是那孩子不懂事。虽然我这么说作为母亲很失格......孩子他爸年轻时一直在外面花天酒地,死后又欠了巨额债务要我们偿还,他们兄弟俩从小就相依为命。对于浩二来说,他哥哥就是父亲一样的存在,是一颗谁也不能摘下的星星。我相信他内心深处知道自己哥哥犯了深重的罪孽,但他情感上就是过不去。对不起......”
望月先生温柔宽慰着星原母亲:“您不必自责,我从来都没有介意过他的态度。这么多年,他那么努力,已经做得很好了。”
星原母亲欣慰地说道:“是啊,他总是努力做到最好,没日没夜地工作,晋升得也是同辈人中最快的,在他的辛劳付出下他父亲多年来留下的债务也终于还清了。他一直都是很争气蹈缤蝗蝗胗,我还愁哪里有钱给他支付私立大学的学费,他竟然因为成绩优异而得到了全额奖学金。在私立大学,拿到奖学金是多么难、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啊。”
原来他的奖学金是......!我正要开口,望月先生突然瞪了我一眼,我便只好闭口不提。
再闲聊了不多久,星原母亲看着时钟说:“已经不早了,今天是那个日子,你还要出远门吧。我便不耽误你了。”
出了星原家,我继续默默跟着他走着。即便汉德薪水待遇高,那时他刚工作没几年,东京住房生活费又很昂贵,私立大学的学费对他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不知不觉跟他坐巴士到了东京站,他走到新干线售票台前,突然回过头问我:“你确定要继续跟下去?”
我看看墙上的钟,才中午,藤田女士交托的任务才完成一半,便认真地点了点头。他看我意志坚定,便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去买了两张车票。他把其中一张交给我,我一看,是一张往来枥木的往返车票。
默默跟着他上了新干线,列车开了,想到未知的前方,我心里开始忐忑起来。他把刚买的一个盒饭放到我桌上,自己斜倚在座位上,单手托着太阳穴,漫不经心地问我:“知道这是要去哪里,做什么吗?”
我摇摇头。
“不知道你就跟着过来。被卖了也活该。”
“藤田姐不会做这种事。”
看着我的眼睛片刻,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副放弃挣扎的样子。“枥木是我母亲的家乡。我今晚不回东京。”
“啊!?”藤田女士可没说过他今晚不回东京。他倒好,回了母亲的老家,我怎么办?
看到我突然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在一旁又好气又好笑起来。
我打开手机,很没出息地低声下气道:“你能不能把你母亲老家的地址给我。我搜索一下,附近定个旅馆住。”
他一脸“你现在知道紧张了,早干什么去了”的表情,无奈道:“我去的就是一家旅馆,应该还有空房,你就在那住一晚吧。”
下了新干线,等了一段时间,坐上一辆巴士,又过了一段时间,到达了目的地。从新干线出东京,车两边的景色越来越荒凉,现在周围是农田和几幢农舍,更是空旷寂寥。沿着空无一人的乡间小路,我们徒步走到了一家日式传统旅馆前。拉开门进去,里面的前台大婶好像等了许久:“阿悠回来啦!”
望月先生温和又简单地打了声招呼,换了鞋便往里走。边走边头也不回地随意往后指指我:“帮她随便准备个房间吧。”
大婶一副八卦脸笑着看我,嘴里嘟囔着:“女孩子……”
我擦擦汗,礼貌地问候“阿姨好”,悄悄打量着这个大婶,她个头结实,面色红润,很有精神的样子。她就是望月先生的母亲?
旅馆不大,而且有些陈旧。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生在一旁帮忙,她脸红扑扑的,笑容很纯很好看,扎着马尾,一副地方上女生的打扮,简朴纯真,不似东京女生那般时尚却世故。我把行李放进和式客房后,便被热情好客的她们拉到前台附近的会客处喝茶吃点心,她们好奇地询问我各种私人问题。
“她是阿遥,我女儿。我丈夫在镇上警察局工作。”活泼的大婶向我介绍一旁帮忙的女生。原来望月先生有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妹妹。
大婶继续说:“阿悠还是学生的时候和他妈妈回枥木时,常常来我家玩,那时候阿遥还小,我们常常说他们像兄妹一样。”
啊?原来这位大婶不是望月先生的母亲,那他的母亲呢?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