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吴嫚吃力的喘息,慢慢的摇头,却并不挣扎,只有眼里留下两行泪。
卫奕星看着吴嫚的脸色渐渐地泛起了青紫,忽然间想到上官默说的话,便一下子松开了手。
本来已经窒息的吴嫚忽然间吸进了新鲜冷冽的空气,呛得她连连的咳嗽,咳嗽得站不稳,狼狈的倒在了地上。满头的珠翠随着她剧烈的咳嗽纷纷乱颤,卫奕星一眼也不想多看,遂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冷声说道:“我不杀你,上官大人说了,按照大周新律,我应该把你交给朝廷,交给刑部去接受审讯。虽然我卫家丢不起这个人,但是陛下待我卫家不薄,大公主,太子爷以及上官大人都重情义,我也不能让他们难做。你就等着进京去刑部大牢见你的父兄以及你的好姐姐吧。”
“呵……”趴在地上的吴嫚忽然笑了,笑声凄绝,伴着一声痛苦的呻吟,“妾身要让侯爷失望了!妾身也知道自己是罪有应得,已经没什么脸面再跟侯爷求什么。但妾身却放心不下晖哥儿。妾身求侯爷千万看在孩子是你亲骨肉的份上,将来续娶的时候,能挑一个贤良淑德的夫人,希望侯爷……不要因为妾身而……咳咳,咳咳咳……而……”
卫奕星听了这话忍不住皱着眉头转过身来,却看见吴嫚的嘴角缓缓地留下黑紫的血,他一怔之后忙蹲下身去伸手贴在她的颈侧,哪里的大动脉已经是死一样的平静。
看着枕边人圆睁的双眼以及眼角鼻孔和嘴角里慢慢渗出的黑血,卫奕星沉沉的叹了口,抬手把她的眼睛抹上。
靖西候夫人吴氏服毒自尽。不管什么缘故,卫家的事情因为吴嫚的死而一了百了。
上官默提笔给皇上写了一封奏折将此事说明,并把自己将要跟回鹘各部落族长之间进行的谈判方略写清楚,一并封了黄匣子交给花满楼,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又是夕阳西下的时候,西山晚照映着白雪皑皑,这西北古城像是一个阅尽人间坎坷的汉子一样,苍茫,肃整,淡然,浑厚。
上官默放下笔,揉了揉睛明穴,理了理衣袍起身出了房门。
战事结束了,武将们都可以休整了,而他的战争却刚刚开始。
想起下一步的谈判将关系到西北未来几十年的稳定,上官默不由得深吸一口气,默默地对自己说,一定要万无一失,要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不能辜负钰对自己的期望。
上官默一边默默地想着,一边步出自己处理公务的临时书房,缓步出了院子,漫无目的的在这座被卫长卿占据的原西凉府衙中散步。
也不知走了多远,只依稀记得拐过了两道弯,忽然一阵争吵声从前面传来。
上官默皱眉抬头,便见前面一道影壁处有一个身穿羊羔皮衣裙,编了一头小辫子的女孩子正跟四个烈鹰卫吵闹。
“你们凭什么把我们关在这院子里不闻不问?我们是你们大帅的客人,又不是囚犯!”
“闪开!给我闪开!我要见你们元帅!”
“这就是你们中原人的待客之道吗?还说你们是什么上邦大国?这样小肚鸡心肠,哪有一丝大国风范?!”
“让开!再不让开我可不客气了!”
少女越说越气,最后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朝着烈鹰卫胡乱的比划。只是她那两下子着实不够看,烈鹰卫只一个措手就夺了她的匕首,引得这少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上官默看这女孩子刚才还耀武扬威的,转眼就哭了,登时失笑,上前去问道:“怎么回事儿?”
烈鹰卫一看是他,忙躬身道:“回大人,这是葛桑尔部落族长的孙女,她要闹着见大人。”
“想要见我?”上官默伸手从烈鹰卫里拿过那只匕首,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匕首虽然小,但却被磨得雪亮,一看就知道不仅仅是小孩子玩儿的东西,而是一把真正的利器。不过到底是小丫头的东西,刀柄上镶嵌着宝石不说,还系了一个中原人喜欢的桃花节。
“你是谁?!”少女抹了一把眼泪,又恢复了之前的傲慢,素手一伸,怒道:“还我!”
上官默却不理会,淡然一笑:“连我都敢命令?胆子不小啊丫头。”
少女小嘴一扁,不屑的扫了上官默一眼,哼道:“看你斯斯文文的样子,也不过是个文吏吧?有什么不敢的?!怕你啊?”
“不得无理!”旁边的人刚呵斥一声,便被上官默抬手拦住。
“想要什么,要自己争取。我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但也不是你的奴隶,你对我呼来喝去的一点用都没有,所以,想要拿回你的东西,这样可行不通。”
“呵!”少女冷笑,“看你是个文人,我也不好意思欺负你跟你比武,我们来个文斗,你若输了,就把匕首还我再带我去见你们元帅,你可敢比?”
上官默失笑:“有什么不敢比的?不知道你这丫头说的‘文斗’是个什么规则?难道你要跟我比吟诗作赋?或者琴棋书画中的任何一样?”
“哼,我又不是酸腐书生。你们中原文化博大精深,但我却最讨厌那些只知道摇晃着脑袋满嘴子曰诗云的臭书生。我说几个字谜你猜,你若是猜对了,就算你赢,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但若是猜不上来,你就还我匕首,再带我去见你们元帅。你如果做不到,就要给我磕三个头,从此后做我的奴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