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卓玛回头,看见女子学堂的高校长迎着春风站在花圃旁边,正冷眼打量着自己,于是忙欠身行礼:“校长好。”
“你认识我?”高嘉兰有些意外。
卓玛微笑着从花丛中走出来:“你是我们的校长啊,那天校庆时我听见你讲话,讲的真是太好了。”
高嘉兰淡淡的笑了笑,轻轻点头:“是我忘了。卓玛郡主有空吗?”
“校长有事尽管说,不必客气。”卓玛保持礼貌的微笑,这是女子学校礼仪课上讲到过的,女子再任何时候都应该保持优雅,从容高贵来自内心,和华服珠宝无关。
“呃……我在那边煮了咖啡,你若是喜欢,不如过来一起尝尝。”高嘉兰指了指旁边一颗梧桐树下。
卓玛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那浓密的绿荫下摆了一副原木榻几,有个梳着髽鬏的小女孩正在摆果碟子,虽然她不知道‘咖啡’是个什么玩意儿,但还是礼貌的笑道:“有幸能尝到校长煮的……呃,咖啡,是卓玛的荣幸。”
高嘉兰带着卓玛穿过玫瑰花圃走到梧桐树下,二人礼让一翻方才落座。
卓玛看了一眼那个散着热气和一种累死焦糊香味的黑色罐子,心里正琢摸着难道这里面煮的就是那什么咖啡时,高嘉兰已经拿了精致的描金陶瓷杯去罐子里接黑咖啡。
“你第一次喝这个肯定是要加糖的,还要炼乳。”高嘉兰像一个贴心的大姐姐一样给卓玛调咖啡。
卓玛很是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谢校长,谢谢。”
“不必客气。即便不论身份,你我也还可以姐妹相称。”高嘉兰把调制好的咖啡递给卓玛,脸上的笑容温婉可人。
“这……这可不敢当,您是校长,我是这里的学生。”卓玛慌忙摆手。
高嘉兰把咖啡递到卓玛的手里,自己拿起另一杯黑咖啡,笑看着卓玛,半晌才轻声说道:“你应该听说过吧,上官谨言曾经有一个下堂妇。”
“……呃?”卓玛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她还真是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高嘉兰有些诧异,她没想到自己离开后,那些人居然连提都懒得再提,于是淡然苦笑,莫名其妙的心里就涌起一股诉说yù_wàng,“也是,他们为了让你能够安心的嫁给他,肯定会隐瞒一些事情。”
卓玛被高嘉兰的话给惊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愣愣的看着她,听她说下去。
“我跟谨言原本是先皇后赐婚,成婚那日,先帝爷曾经亲临上官府为我们主婚,说起来也算得上是天赐良缘。只不过,那天发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燕先生……哦,你应该听说过长公主,谨言还有韩将军的老师,燕太傅吧?我跟谨言大婚那日,有刺客行凶,杀死了燕太傅……”
高嘉兰一边搅着手里的咖啡一边慢慢的诉说,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自顾自的说下去,全然没注意对面的卓玛脸色变了又变。
“我从记事起,就喜欢他了。我家里有他早年间所有的诗词之作,他的所有作品我都能倒背如流,还有他的字画我也都有收藏,我也曾临摹过他所有的书画作品。他誉满京城的锦绣神童,是这帝都城里所有少女的美梦……”
“等等。”卓玛终于听不下去了,顾不得贵女应有的礼貌,出口打断了高嘉兰的话,“你的意思是说,你即便是被他休了,成了他的下堂妇,也依然爱着他,深爱不移?”
高嘉兰苦笑一声,叹道:“其实我也不想,但我没办法。”
卓玛皱眉道:“那你就去爱好了,如果你不甘心,还可以去找他,可为什么要跟我说呢?”
“你不明白。”高嘉兰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去,沉默了半晌,也只是摇了摇头。
卓玛看着她万般无奈的样子,心里也很是不高兴。
许久,高嘉兰才叹道:“爱上这样的男人,一切都不由自己做主。你比我幸运多了,至少,你还有草原,还有娘家,他即便只是想要个抵挡风言风语的人,也不能罔顾国家大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难道是——他娶我也跟当初娶你一样,只是为了有那么个人是上官夫人,而不是因为……他爱我?”卓玛惊讶的问。
“你觉得,他那样的人,会真的爱上谁吗?”高嘉兰说完,又做恍然状,轻笑摇头:“不对,他是真的有喜欢的人,只是他喜欢的人早就是他人妇,所以,他便封了自己的心,去孤独的活着。”
“你是说,他……喜欢别人的妻子?”卓玛说完,立刻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着高嘉兰淡漠的微笑又气愤的站了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
高嘉兰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黑咖啡,轻笑道:“我说不说,这都是事实。”
“我不许你这样说他!他不是这样的人!”卓玛毕竟是个率真的姑娘,一时心急,眼圈儿都红了。
“傻姑娘,他们也就是能欺负你这个草原上来的孩子,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别的不说,我只告诉你一句话啊——你只看看长公主对他有多好,你再看看他对长公主是何等忠诚和义不容辞?”高嘉兰看着卓玛渐渐苍白的脸色,又轻声叹道,“还用我多说什么?”
卓玛紧紧地攥着手,指甲掐进手心的肉里,疼痛让她保持几分冷静。
“校长你说,我真的很想听听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