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京城,人们的身影依旧来去匆匆,华灯初上,夜晚的另一个世界开启了。在这乱世之中,恐怕也少有这般景象。无论外面多么纷乱,京城之地,首善之区,永远少不了这般醉生梦死的场景。
而就在北城的一处独立的院落中,一家人正愁眉苦脸,四下无言。
比起东城高贵之所,南城聚富之地,在北城的大多是些军户小吏,应老爹一家便是如此,在未退之前,应老爹也不过是官至中郎将,连个杂牌将军都算不上。但是他却在军中甚有人望,原因无他,应老爹家传一手好棍棒,左右相熟的军官,经常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他的门下习武,久而久之应老爹的名气越来越大,尽管官职不高,人面却颇广。时至今日其教授过的弟子在朝中受以将军封号的也有好几个了。
本来一家人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可是自己的独子偏偏出了事。
应老爹的儿子名叫应雄,今年还不到四十,乃是西城的一员校尉,生的威武不凡,一身功夫也算不弱,若是对上当初刚刚行走江湖的林越,也能斗上几十回合。
就在年初,西城调来了一位新的守将,本身没什么本事,对士兵也是十分苛待。只因为自己有个‘好爹’便横行无忌,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这个草包将军是大宦官马特的假子,所以不敢去处这个霉头,而马特把自己的干儿子安排在这里也是有原因的,东城都是贵人,南城富豪云集,两边的联系千丝万缕,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放在那里绝对坏事,而北城军户颇多,也颇为彪悍,万一这小子又做了什么坏事,惹出众怒,纵使是马特也不能独立面对全军上下的怒火,所以才安排到了西城,临了前还特别叮嘱,有些事不能做,有些人不能碰,而林越也在马特的提点当中,所以自新春以来,林越虽然知道西城来了新的将官,但本身却和自己没什么交集。
应老爹的儿子应雄也算是他的下属,应雄也不是愚笨之人,一开始也是躲着走,但是这位草包将军的作为渐渐过分,心中愈发不平,终于还是和他对上了。
开始那草包将军还有顾忌,但被阿谀奉承惯得他又怎么能听进逆耳忠言呢,反正也是得罪了,应雄也没有收敛,每每犯颜进谏,说的虽然都是金玉良言,但草包将军又岂能领情,两人的矛盾在最近彻底爆发了,应雄为了保护一位因为草包将军自身过失而被推卸责任受冤枉的同僚,再次犯颜直谏,这会更是将事情捅了上去,草包将军大失颜面,在平日里一班浪荡玩耍的纨绔之间传为笑谈,这才引出了这档是非。
一家人正在忧愁,这事说难不难,关键是那个草包将军来头太大,自己虽然门生众多,可是大家都是有家有业的,谁也不能伸援手伸的太长。
就在这时,家中的小丫鬟说道:“太爷,萧郎将来了。”
应老爹打起精神:“奇麟来了,叫他进来啊。”
来这正是林越从元州带回来的萧奇麟,经过了一系列的问询,萧家的冤案得意昭雪,至于上头博弈当成了什么协议,萧奇麟不知道,但是他清楚,造成他父亲被冤杀的主犯,并没有全部受到惩罚,自己的冤案被重提本身就不是为了什么正义,全都是打击政敌的手段罢了。
不过为了安抚萧奇麟,除了昭雪证明,发还家产之外,还将他原本的骥襄校尉,提升了一级,现在萧奇麟官居中郎将,所以小丫鬟也称他为萧郎将。
萧奇麟一见应老爹马上恭敬道:“师父,应兄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一回京就听说他被下了死牢!?”萧奇麟的父亲和应老爹乃是至交,当初萧奇麟也在应老爹门下学过武艺,和应雄属于同门,应雄长他几岁,二人兄弟相称。
应老爹把事情讲了一遍,萧奇麟也是默默无语,心中暗叹,你怎么就不能忍忍啊,非和这帮阉党过不去……
经过了一系列的家变,萧奇麟已经没了早年的锐气,与他相比,应雄虽然在官场混了几年,但是有自己老爹的名声扶照,本身并没有什么大波折,所以才能为被冤屈的同僚仗义执言。
萧奇麟又问道:“那现在他人呢?为何下了死牢?”
应老爹叹了口气,又解释了一番,草包将军故意使坏,诱骗应雄携带利器闯进军机要地,当场就把他给拿了。现在就在五城兵马司西城区分衙里拘押。
应老爹毕竟还有些人面,草包将军的作为也确实犯了众怒,对于这其中的事,大家谁不明白,即使不敢仗义援手,关注一下,默默声援还是可以的,这一下不要紧,整个军中基层多少双眼睛都看向了西城区分衙。
应老爹叹气道:“昨日我去见了西城的贾主事,但是他却直言无能为力。”
萧奇麟忙说道:“师父若缺银钱,我这里自有。”萧奇麟的小舅子柏科,身为风月圣手,身价自然不菲,临进京前塞给自己姐夫不少银钱,作为在京城的花销。应老爹一家虽不算是清贫,但也不算富裕,一家人住在这个独立小院,除了老夫妇以外,也只有应雄和妻女三人一共五口,再加上一个小丫鬟,一个煮饭婆子,两个家仆,除此再无其他。
应老爹摇了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我也带了谢仪,只是……贾主事,分文未取啊……”萧奇麟心中暗叫不好,连钱都不收,这事难办了。
大宦官马特,主管五城兵马司,他那个干儿子的所为,不管是不是他授意的,西城区分衙都不能等闲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