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完毕之后,在小二略感惊奇的眼神中,收拾完了餐桌,然后摆上了干果茶点。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做派,刚才株叶晴柔与姬雅并没有交谈。听着士子们慷慨激昂的宣讲,又评论着天下英雄。
株叶晴柔笑道:“妹妹曾经离开京城许久,想必对于外面那些英雄豪杰也很熟悉吧,不知妹妹怎么看?”
姬雅回答道:“我只知道他们之中的几个人,其他的并不了解。”
“那妹妹可有佩服仰慕的英雄豪杰?”
姬雅歪头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就连自己的师父林越在这方面她也给否决了。
“哦,这倒是奇了,这天下英雄,竟无一人让妹妹看得上眼?”
“或许在问鼎天下的时候,他们都是英雄,但是在我看来,如果没能有效的治理地方,那他就不能算是明主。”
“可也有几个诸侯表现不错啊,他们治下的百姓也都安居乐业。”
“让自己领地的百姓安居乐业不是最基本的吗?不然要这些官员与诸侯做什么?做好本职工作又有什么可值的夸耀的?”
株叶晴柔倒是不知道姬雅会如此作答,确实贵族也好,官员也罢,他们享受了比一般人更优渥的生活,自然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可是如今天下也不知道是乱了太久,还是什么原因,单单做好了本职工作,便已经是明主了。
姬雅自顾自的说着:“说到安居乐业,蜀地何尝不是如此?但那样真的好吗?”
株叶晴柔对蜀地的情况也知道一些,蜀侯能够成为天下第一诸侯,除了先辈的积累以外,也和蜀地一套产业安排有关。蜀地百姓安居吗?毕竟是第一诸侯,除了朱雀王朝从蜀南道袭击了一波,大多数时候战争都没有真正的肆虐过蜀地。至于乐业也是不假,为了维持蜀地庞大的军势,可以说将生民压榨到了极限,基本靠画大饼维持所有人的热情。让他们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剪除朝廷中的奸邪,也算是另类的‘乐业’了。
可是这样的安居乐业,不过是满足野心家罢了。
只听得姬雅又说道:“昔年康帝不曾有什么文治武功,世人仍旧称其为明主,可见何人对天下有益,大家心中都有一杆称。”
大周王朝的王一般来说都是以王作为谥号的,但有一些具有特殊功绩的王会被冠以大帝的称谓,大周朝王位已经传了二十二代,共计四百余年,这里面能在谥号称帝的也只有区区四位。
但是要说在民间最富盛名的,就要数这位周康帝了,虽然这位大帝既没有什么文治,也没有什么武功,却因为‘三限一开令’而闻名天下,所谓的三限令便是,限婚令、限葬令还有限娼令,而一开令是指开言令。
“妹妹说的不错,如今世间男儿都以建功立业、纵横寰宇为荣,岂不知这微末之中才识人心。做好分内之事何须夸耀?能人所不能才是真豪杰。”
株叶晴柔这话刚说完,却听身后一人说道:“觅者此言,愧杀我等竖儒了。”
二女望去去见一个年轻之人站在不远处:“陆知行见过觅者。”
株叶晴柔如今的身份,叫夫人或者小姐都不合适,所以相熟之人都以她‘雪中觅者’的名号相称。来人正是松党中的骨干陆知行。株叶晴柔倒也挺喜欢这个少年,比之其他士子,陆知行少了几分浮躁,多了一些沉稳。
“是你啊,不去为朝廷献策出力,又跑到这里胡混了。”其他士子高谈阔论也就罢了,陆知行可是松党核心圈子里的人,他不但不在新王身边参谋,反倒是到处闲逛,比之刚才所说,他可是连分内之事都做不到呢。
陆知行苦笑了一下:“觅者莫要取笑我了,我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与其去当个谈客,还不如现在这般自在。”
所谓谈客便是指有权势的人所招揽的幕僚,但又不是那种能帮上大忙的。属于夸夸其谈平日总能亮相,真的遇事胸中空无一策的假把式。
株叶晴柔摇头道:“该有自知之明的出尽风头,本该真正做事的,却在这里谦虚自保。”言下之意便是陆知行比现在活跃在政坛的大部分松党厉害多了,却丝毫不上进。
陆知行不想和她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于是问道:“这位姑娘未曾见过,方才闻听姑娘言论,可见腹中锦绣,难怪能和觅者相交。”
姬雅并不认识陆知行,株叶晴柔好意介绍了一下,姬雅也来了兴趣:“陆公子,和那些人真的有些不同呢。”
陆知行说道:“原本大家也不过是靠着一腔热血罢了,在书斋中捧书骂一骂不公容易,可真正坐在上面的时候,又能有何作为?责难无以成事,把本身存在的问题批评的明明白白于事无补。”
株叶晴柔冷笑道:“外有那帮‘英雄豪杰’,内有这群‘有识之士’江山社稷未来可期啊。”话是好话,但是陆知行和姬雅听得出来,不管是外面的野心家,还是朝堂上的清谈客,有他们在,这大周药丸啊。
“小二,拿笔墨来。”明月楼文人众多,自然常备文房四宝。小二闻言立刻端来。
只见株叶晴柔挥毫写下一首诗:
鸿儒阔论明月楼,巾帼亦为乱世愁。
侧耳倾听豪杰事,少有仁义总权谋。
千载凯歌复回转,又轮谁家占鳌头?
懦民奔走没风雨,丹青留名尽公侯。
太微滚滚皆名士,舌绽莲花比吴钩。
唇齿开合稳社稷,安坐轻言定神州。
风云际会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