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连襄烟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自己十六年来活在别人编织的谎言里。
寒意自掌心蔓延全身,恍若置身冰窖,冰冻血液。
过了很久很久,直到流不出眼泪,喉咙干燥,浑身无力,视线模糊,季连襄烟才动了动手指,僵硬转头,看向季连振天。
两眼红肿,脸色苍白。
“爹爹,我该怎么办?”轻柔嗓音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疼的沙哑,带着浓重哭腔,惹人怜惜。
一瞬间,季连襄烟就像被抛弃的孩童,孤独且无助,眼巴巴求助。
从跌落云端的崩坏性情绪中清醒,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神秘人所说的颠覆天下的秘密有多震撼,一旦暴露,必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到那时,不光季连府,连同她都会被挫骨扬灰。
她才十六岁,还不想死,更不想遭天下人唾弃。
再过不久就是封任大典,她……
她绝对不能让最坏的事情发生。
对上季连襄烟通红且复杂的眼神,季连振天刹那间明白含的意思。
他伸手,将季连襄烟扶起,神情凝重而沧桑。
“你母亲……寻到一个办法……”纠结犹豫再三,季连振天嘴唇瓮动,终究说了出来。
“什……什么办法?”不知为何,季连襄烟下意识想起外界所传。
大婚之夜,季连府醉倒千人,陷入幽冥般诡异,天色渐暗,苏兰和季连玥的恩怨,就在那一刻爆发。
季连振天看着神色坚定的季连襄烟,顿时明白过来,她想放手一搏。
季连襄烟和苏兰太像了,从小在苏兰的培养下,季连襄烟完全继承了苏兰的一些思想。
可事到如今,退是死路一条,进或许还有一丁点希望隐现。
季连振天有理由相信,冲着那一丝几乎没有把握的希望,季连襄烟也会奋不顾身扑过去。
十六年所执着信奉的化为泡沫,谁都不会甘心。
于是,季连振天将**尽数说了出来。
听完,季连襄烟的脸上已毫无血色。
换血,多么可笑荒唐的一件事。
她实在是无法相信,母亲会铤而走险选择这种方式。
可是……
似乎想到什么,季连襄烟缓缓低头,手放在微拢小腹上,充满红血丝的水眸终于泛起一丝柔色。
方才坚定的心又摇摆起来。看到这一幕,季连振天心中一痛。
“烟儿,是为父无能……”下一刻,季连振天颤抖着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你这是干什么?”季连襄烟一惊,忙不迭去扶,季连振天却怎么也不肯起来。
她忽然明白过来,愣愣跌坐回椅子,怔怔看着地上的人。
“烟儿,孩子还会有,可季连府……不能倒啊!”季连振天狠了狠心,几乎咬牙切齿地开口。
铮铮铁骨,流下两行清泪。
“爹爹……”季连襄烟顿时心如刀割,不敢置信地开口。
“烟儿,为父求你了!”
话音落下,季连振天颤抖着身体,缓缓低头。
额头贴在冰冷地面的眼泪上那一刻,季连襄烟突然失控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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