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衫儒雅男子不是旁人,正是道德宗葵水坛坛主北堂逸,自西凉军介入道德宗那一天起,他便担任葵水坛坛主,迄今为止未出现一件纰漏。
道德宗里负责情报谍子事物的有两坛,分别是前五坛之一的葵水坛与后三坛之一的人道坛,前者负责江湖之上各处秘闻的打探与地方谍子安插,后者主要负责收集庙坛的大小信息与对长安城的渗透,两者之间分工严明,互不统属。
北堂逸将手里鸡笼递给雪见这之后,便一掀青衫袍襟跪倒在地,结结实实叩首恭敬道:“葵水坛坛主北堂逸叩见少主,替葵水坛全部坛众叩问少主圣安。”
顾长凤快步走到这北堂逸面前,弯腰伸手将其搀扶而起,由衷笑道:“何必这么客气,你北堂逸是道德宗的老人,与我也是老相识了,这里又没有外人,何必行此大礼?”
北堂逸在顾长凤的搀扶下起身,不过还是低头恭敬说道:“属下马齿徒增,年岁是大一些,但这代表不了什么,少主是少主,属下是属下,这规矩不能乱。”
“不愧是儒家出身的老人啊,这小院前任主人高老丈也是儒学中人,你一开口与他简直是一模一样。”顾长凤亲热地携着北堂逸右臂往房中走去,笑眯眯道,“走,咱们去房中坐下来,吃盏热茶,有什么话慢慢说。”
搭手的第一瞬间,身为金刚境的北堂逸便察觉到了不对,他低声问道:“少主,请恕属下多嘴,属下看你脚步虚浮,神色黯淡,脉象且有些杂乱,最近是不是……”
顾长凤一边带着北堂逸往坛屋里面走去一面摇头笑道:“不碍事的,最近闲来无事,跟黄老爷子学了几招防身的把式,放心北坛主,我心中有数。”
北堂逸大惊失色,之前叶霖在宗内下的禁令一直是雷池禁区,没有人敢越一步,今日陡然冒出一个黄老爷子来传授顾长凤功夫,不得不说让这个北堂逸大吃一惊。
但在他开口之前,顾长凤含笑解释道:“北坛主不必担忧,我已经与叶叔叔通过书信,得到叶叔叔首肯了。”
北堂逸落后顾长凤半步跨过门槛,抱拳笑道:“那是属下少见多怪了,还请少主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顾长凤含笑摆摆手,二人已经进入坛屋,分主宾落座,雪见已经沏了两盏热茶端了上来,放下茶盏之后便浅笑着退了出去。
北堂逸呵呵笑着率先开口,不过声音压得极低:“少主好手段啊,这金戈坛的副坛主以往可是个蛇蝎美人,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口月牙弯刀之下不知收割了多少fēng_liú倜傥公子哥的性命,如今跟随少主不过月余,竟然变成如此贤惠的小媳妇了,看来少主……真是魅力够强啊!”
顾长凤端起茶盏笑了笑,轻啄一口滚烫热茶,并没有出言辩解,不过这笑容里却多了几分悠然自得的味道。
北堂逸也是端起茶盏轻啄一小口,而后神色稍微恢复几分郑重:“属下昨天出过一次城池,金戈坛的花和尚已经率金戈坛心腹精锐子弟赶到了罗云城周围,他们让属下转告少主,请少主放心,他们一定会护卫好少主安全。”
顾长凤放下茶盏点头笑道:“城外有金戈坛众位兄弟护卫,城里我身边还有灵木坛的各位兄弟照应,安全问题我是肯定能放心的,只是有劳众位兄弟了。”
北堂逸神色郑重,点头应道:“少主客气,少主是咱们道德宗的主心骨,也是咱道德宗的全部希望,能护卫在少主身边,不知是多少兄弟的荣幸,一个坛中千余弟子,能担任护卫少主职责的不过百人,这百人可都是从兄弟袍泽之间咬紧牙关比拼出来的。”
顾长凤长叹一声,悠然说道:“想当初咱西凉那些残兵败将涌入道德宗之时,整个道德宗才堪堪两千余人,而如今单单核心子弟就已经突破了万人大关,十七年啊,十七年,原先被那些正道人士追剿得如惶惶丧家之犬的道德宗,如今竟然长成了一个令整个江湖颤栗的庞然大物,嘿,你说这事儿找谁说理去!”
北堂逸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由衷自豪的笑意,缓缓说道:“十七年,弹指一挥间的事情,少主说得对,这事儿找谁说理去,依属下来看哪,还是东陵道这边的江湖太废物,咱们西凉那边的江湖,都是一拳一脚、一刀一剑从鲜血里打出来的,哪能和东陵这边一样,全靠人情关系、交际手腕,江湖游侠儿身上的铜臭气息,竟然比商贾还要重!”
此时,庭院里传来一声不满冷哼之声。
顾长凤摇头而笑:“一方江湖,养育一池游鱼,这东陵道富庶,人们也没必要为了一口吃食大动干戈,所以人们喜欢在酒桌上一边看着少女曼舞一边把事情谈下;咱西凉那边呢,千里黄沙,穷山恶水,人们能活下来已经不错了,所以人们习惯用刀剑谈事情,爽利,来得快。”
北堂逸轻轻笑了笑,小声问道:“少主,那刚刚发脾气的那位,就是教您功法的黄老爷子?”
顾长凤含笑点点头,同样小声回答道:“黄老爷子可是一封刀退隐的江湖侠客,你刚刚如此贬低东陵道的江湖,他听了自然心里不乐意。”
北堂逸撇了撇嘴,不过也没有争辩,而是小声说道:“从您这肌肉骨骼劳损来看,少主您这几日练刀,走得全是不讲章法得野蛮路子,虽然属下不知道这位黄老爷子让您这么练刀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是长久这么下去,对您的肌肉骨骼埋下的隐患伤害势必不小,若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