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义山脸上原本的痛苦被苦笑代替,他抿了抿嘴唇,沉声道:“有韩坛主出马,这些跳梁小丑肯定掀不起多大风浪,义山此次追随杨七来这里意图截杀少主,实在是天诛地灭的不义之举,江湖容不下我这种人,我自己也容不下自己,今日义山就不脏了韩坛主的双手了,此生入道德宗,义山不悔,若是有来生,义山再报宗里恩情。”
姚义山话语没说完,手里已经摸起了地上的一把钢刀,右手紧紧握住刀柄,反手便毅然决然地抹向自己脖颈。
韩麟春今夜出现在姚义山面前,破例说了这么多,当然不可能是看着姚义山抹脖子的,所以在姚义山刚刚把手里刀锋举到自己脖颈面前之时,韩麟春便屈指一弹,伴随着清脆的怆啷一声,姚义山手里的长刀便落到地上。
韩麟春看了姚义山一眼:“你只是从犯,并且从头到尾都是被蒙在鼓里,少主此前便说了,此事免你罪责,而且锦绣斋这个罗云城最大的据点不能丢,杨七死了,必须得有人负责顶起来,这个人,非你姚义山莫属。”
姚义山此时右臂手腕还是有些发麻,他抬起头来,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看着韩麟春,嘴里喃喃低语道:“这……这可怎么使得,这可怎么使得……”
韩麟春双手负于背后,他原本便身材颀长宛如一根瘦瘦高高的树木,此时双手负于背后更显高挑,据说在他初出江湖之时,当时还不知道取一个拉风响亮外号的重要性,只知道闷着头打架,在他小有名气之后,江湖朋友便开玩笑地送了他一个“摸着天”的外号,虽然只是玩闹,但是也足以显示出此人身高之出类拔萃了。
当然,自韩麟春入了道德宗,得到四大法相之首的叶霖指点两句之后,拳法突飞猛进,一路接连挑战三十余名拳法大家,胜多败少,最终拳法终于集各家拳法大成,而后自成一派,那摸着天玩笑般的诨号便没人教了,渐渐的人们便开始称呼他为八臂猿,一是说他拳法迅捷,施展起来若有八条手臂同时挥舞,水泼不进;二是说他拳法刚猛无铸,宛如巨猿一般,能开山碎石。
韩麟春所执掌的灵木坛最主要的任务便是护卫少主安全,这个任务的性质也就要求了韩麟春以及灵木坛的人员是前五坛里最少的,但却是最精锐的,据说三年前灵木坛的人员便被韩麟春裁减到了四百人,但是这四百人之中水平最差的也能一刀斩掉六品武夫的脑袋。而韩麟春一直贴身带着的那七把刀,逐个上阵不过就是八九品武夫,虽然有些出彩地方,但却不是那天资出类拔萃之辈,也就不过能在同水平之中称雄罢了,但是若此七人联手组成战阵,却曾经斩杀过两名金刚境的高手。
在道德宗前五坛之中,金戈坛主要负责稳定后方以及训练新加入之子弟;
灵木坛最主要任务便是负责少主安危,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困难的任务;
葵水坛负责情报刺探以及暗杀,其次便是起到一个对宗内人员的督查清除作用;
离火坛是前五坛之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坛,占据了道德宗里“三大最”:实力最高,人数最巨以及资历最老。离火坛里有好手三千名,这离火坛的人数拉出去都能与八大门派之中任一门派抗衡了,而这离火坛负责的事物也是最重要的——道德宗在江湖上的地盘和名声,基本都是离火坛子弟一拳一脚打下来的;
至于前五坛的最后一坛厚土坛,负责的事情便比较繁杂了,多是为道德宗提供金银保障之类的事情,厚土坛一坛之力提供的金银物资便能维持偌大的道德宗运转还有富余,这厚土坛的能力以及重要性自然是不必多说。
韩麟春把思绪从黑夜里收回来,看着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的姚义山轻声说道:“你还算是个有血有肉的真汉子,少主既然留你一命,你便好好替少主效力,千万不要步了这个杨七的后尘,今夜为了这个所谓的霸刀杨七,我堂堂八大坛的坛主便出动了两个,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姚义山心中微微一惊,不过下一刻涌上来的便是一股快意淋漓之感了。
不论那一地的江湖,对于背信弃义、卖主求荣之人都是没有好脸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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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韩麟春、姚义山二人轻描淡写所议论的杨七,此时正倚在一块巨石之上大口喘息着。
在他身下堆伏着不计其数的尸首断臂,陌生人的鲜血流淌交汇在一起,而后便汇聚成一条足以莫过人脚面的小河,形状各异的兵戈或折断或完好地斜斜插入地面,组成了一处别样的刀冢,可惜不仅起不到祭奠亡灵的作用,相反还给人一种阴森恐怖之感觉。
杨七的霸刀就放在他的身边,在他小腹之处破开极大的一个口子,鲜血汩汩流淌而出,他神色疲惫,但是却不显慌张,他也没有试图用手去堵那个伤口,他知道是徒劳的。
之前与他接头的那个黑衣人从他身后转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把黝黑铁钎,上面滴滴答答地流淌着鲜血。
杨七费劲地咧了咧嘴:“你便是葵水坛第一谍子宋子安?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
宋子安也没有否认,对于一个将死之人否认没意义;但是他也没有承认,一个谍子的基本素养告诉他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松懈。
杨七瞳孔有些涣散,他慢慢说道:“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我的家人……”
宋子安的声音自黑色面巾之下慢慢传出:“葵水坛坛主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