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仙佛坐在破庙里面,看着那名王姓老者杀那名自称叫做是“季世刀”的杀手之时,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季世刀三字有些耳熟,现在细细想来,才想明白自己到底在哪里挺过了。
那是在三个月以前,顾仙佛一身燃魂功力还在,与顾烟一起在山中剿匪之时,顾烟直接奔那些老寨子去的,一人绝尘而行,顾仙佛自知不如顾烟,便挑选了一个大当家名唤何生的小寨子。
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这个寨子以后,顾仙佛随手丢了那柄曾经号称削玉如泥的废剑,又问了一句:“你就是何生?”
在山上作威作福惯了的何生魔头,双手死死抓住这年轻剑士的那只手,双腿竟然无力蹬踏,只像是在抽搐,一掐之下,他惊觉自己全身气机都跟溃散了一般,拼命蓄力仍是无果,这才是真正可怕之处,若是平时,有人胆敢如此猖狂无礼,还不得被他拿剑剁成肉泥喂狗,可眼下这位比他还要魔头的年轻人形势比人强,拼着脸色由红转入病态青紫,艰难喘气道:“晚辈……晚辈便是何生。”
顾仙佛哦了一声,抬起手,看似轻描淡写一巴掌拍在这名草堂仙师的头颅一侧,然后一颗脑袋就拔起脱离了身躯,落地后滚西瓜似的滚出去老远,顾仙佛丢掉无头尸体,轻声笑道:“既然你都承认了,那便安心上路吧。”
那个方才给何生邯郸递剑的侍童,见到主子暴毙,顾不得什么,也不去深思为何主子怎就一招身死,只当是被小人算计,大意所致,他一把抢过另外一名捧剑仆役的名剑,铿锵拔剑后,红了眼睛怒斥道:“你这丧心病狂的乡野杂种,知道何生仙师是我季世刀季门草庐的下一代庐主吗?定要让你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
剑童盛怒之下的一剑劈来,在武道修为不弱的韩芳张秀诚等人看来已然不容小觑。顾仙佛左手五指钩爪,那颗滴抹了一路血迹的头颅凭空飞回,恰巧被剑童一剑劈成两瓣,但溅射血液都被一层海市蜃楼尽数弹开,倒是出剑的跋扈剑童满脸血污,他这一剑砍瓜切菜劈开了主人的脑袋,悬停那名背剑书生头顶三四寸处,不论他如何加重力道,都劈砍不下去。顾仙佛缓慢抬臂,屈指一弹,剑身荡开,挣脱剑童手心,反拍在他白皙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与剑身同等宽度的长条红印,剑格镶嵌有一枚珍稀猫眼石的古剑脱手以后,又古怪扯回顾仙佛手中,一寸一寸砰然龟裂,对着被打懵了的剑童笑道:“我连沈门草庐都不曾听说,又怎知脚下这脑袋开花的废物是谁?你主子才上了黄泉路,既然你忠心耿耿,作伴去?否则以你剑劈华山的绝代剑士风姿,相信回到草堂也是殉葬的命运。”
剑童这才醒悟双方天壤之别,才说出口一个不字,就被一脚踹得身躯如挽弓,倒飞出去五六丈外,吐血而亡。
顾仙佛这才问道:“你想说什么?”
一座广场两批立场不同的人物,都是悚然动容。
洪迁悄悄挪步,想要逃离这是非之地,斩旗之后,就已经与忠义寨恩断义绝,绝无半点回旋余地,好不容易卑躬屈膝找来的大靠山横死当场,不说这名手腕血腥的挂剑士子如何计较,便是师父张秀诚和大当家韩芳两人就够他吃一大壶,才溜到广场边缘,顾仙佛就转身盯住这名不遗余力去攀爬地位的草寇,微笑道:“洪当家的,别急着走,这杆杏黄旗被你斩断,只是你和寨子的恩怨,与我无关,不过听青竹娘说起,当年她男人庄子被破,也是你隐姓埋名,先做了几个月的庄子清客,然后里应外合,事后你一枪捅死了那名读书人,好些往日里经常和你说笑的清秀丫鬟,也都在那一晚被你提起裤腰带后给杀了一干二净,既然何生邯郸死了,来来来,你若侥幸赢了我,青竹娘就是你帐幕玩物了。”
洪迁满脸苦涩悔恨道:“顾公子说笑了,洪某岂敢对你不敬。”
道士张秀诚突然高声道:“恳请顾公子将此人留给在下!事后要杀要剐,张秀诚绝不还手,悉听尊便!”
顾仙佛反问道:“你当日在山脚酒肆,不是一剑想要割去我的头颅吗?”
张秀诚平静道:“只要顾公子肯放过忠义寨,张秀诚杀死洪迁,自当以死谢罪!”
顾仙佛笑了笑,摊手示意张秀诚放开手脚搏杀,清理门户。
顾仙佛望了一眼软绵绵缩成一团的杏黄底朱红字旗帜,自言自语道:“官逼民反不得不反,没有错,可之后,吃上了酒肉,从手无寸铁变作了手拿兵器,到头来杀得最多的还是与你们一样的百姓,到底是谁在替谁行道?”
顾仙佛看着那帮瑟瑟发抖的草堂仆役,狐假虎威,既然连那头山大王都死了,还能威风什么?顾仙佛扭头对韩芳说道:“韩大当家的,借七八匹马,与我一同前往沈门草庐见识见识人间仙境,如何?”
韩芳抱拳朗声道:“韩某人不敢不从!”
几名忠义寨草寇战战兢兢从马厩牵来十几匹骏马,生怕这位比魔头还魔头的俊哥儿嫌马匹少了不够眼力劲,就把他们给一并宰了,这可真就是冤死了。洪迁已经被张秀诚纠缠下来,还有几名精壮汉子站定,形成一个包围圈,对上成名已久的道德宗不记名弟子张秀诚,洪迁本就没有胜算,而且他的武艺大多出自张秀诚传授,短处彰显,处处被针对,捉襟见肘,虎视眈眈的方大义见着机会,一板斧挥下,就在洪迁后背划开一道大口子,洪迁已经没那气力去怒骂这头黑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