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
大脑在嘶吼,在咆哮。
然而泽米尔却迈不开腿。
在与异人对视的瞬间,他就已经不能动了。
肌肉渐渐变得僵硬,身体仿佛陷入泥沼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除了那一声尖叫外,已经做不到任何事情了。
听到这声呼喊,乌伦塔尔的身体猛然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手足无措的泽米尔,如同回光返照般轰然站起,嘴里喊道“走!”,拔出身边断成两半的巨剑,朝正转向那边的异人扑过去。
手脚皆为剑形的异人轻轻一挥,空气中便绽开一道血雾,乌伦塔尔整个前襟都被破开,歪着身子向一边倒去。
(大叔——)
泽米尔在心里嘶吼着,亲眼看着乌伦塔尔身下渐渐汇集成一滩血水,目眦欲裂,恨不得亲手把那个异人杀掉。
然而现实却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依然无法动弹。
窸窣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别过来啊,蠢货!)
脚步的主人不难猜测,泽米尔顾不得沉浸在悲痛中,只能默默祈祷那两个跟着自己的外地人,能够提早发现这边的异常,哪怕可能性很低,或许还能逃过这些异人的追杀。如果因为自己的愚蠢害了他们,泽米尔无论如何都无法谢罪了。
“小米尔~你在哪里啊?”
(这个白痴——!)
泽米尔在心里骂了一句,唯一还能动弹的眼珠急的四处打转,拼命蠕动喉咙,却像是塞了团棉花,无论怎么努力都喊不出声。
(别过来!赶快逃跑啊——)
焦急之外,便是极度懊恼。
那个看上去轻佻的男人,虽然喜欢吹牛,但一看就不是什么坏人,那个姐姐还大方的给自己一包糖……
他们本来不用死的。
这里可是整个大陆最危险的森林,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他们引路呢?别说普通人,就算是厉害的剑士或者魔法师,来这里都不敢保证没有危险。
更何况前面的异人,可是能打败乌伦塔尔的怪物。
“哦,你在这里啊。”
灌木丛被拨开,露出男人一如既往的笑脸,毫无危机感的掸了掸衣服,小心拔下蹭到衣服上的荆刺,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另一边的危险。
“你蹲在地上干吗?还老是转悠眼珠……怎么,眼睛不舒服吗?”
泽米尔急的快哭出来了,他就没遇过这么蠢的人,如果能说话,早就破口大骂了——
乌伦塔尔倒下后,异人们又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或许已经往这边靠过来了,男人却像嫌自己声音小似的大大咧咧喊着,不是明摆着暴露自己的位置吗?
(完了。)
仿佛看到了死神在像自己招手,泽米尔万念俱灰间,想起了森林另一边的母亲,心里满是愧疚,眼泪一下子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娘,对不起……我要先走——嗯?”
异常感袭来,泽米尔张了张嘴,泪珠还挂在脸上,慢慢伸出手,有些难以置信的摸了下喉咙——
“我、我能动了?”
“大概是什么魔法吧?异人里也有些懂这个的。”男人不知何时走到近处,淡定的拉起泽米尔,顺道还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向他先前窥视的方向看了眼,不耐烦的嚷道:“阿汶,快点解决掉,救人要紧。”
他在说什么?
泽米尔痴痴的转过头,大脑已经跟不上思考,只是下意识也往营地方向望了眼——
有一道黑色的闪电。
确切来讲,是一道几乎捕捉不到的身影,如莲花一般优雅,却又有捷豹的迅猛,在阵型散乱的异人中间翩翩起舞,刮起一道死亡涟漪,身形所至,必有血花四溅,接着便是七零八落的闷声。
“这是什么怪物!”
不知哪个异人吼了一句,虽然泽米尔听不懂,却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
它们慌了。
原来异人也有害怕的时候。
悲伤、愤怒、憎恨,抑或是劫后余生的喜悦,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在某一刻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泽米尔眼睛一下子红了。
“杀了他们——”
他不知道那个戴着面纱的姐姐究竟是谁,也看不懂场上的局势,就是本能感觉她会赢。
“吼——”
或许是才想起这边还有人,那个将乌伦塔尔击倒的异人猛然扭过头,不顾身旁肆虐的黑色风暴,举起前肢的双剑,嘶吼着扑过来。
“小心!”
泽米尔想都没想往前踏了一步,鼓起勇气拔出腰间的剑。在他思想中,这个一脸玩世不恭的男人一定是来自某个大家族无疑了,所以身边才跟了这么一位身手高强的姐姐。
相对的,既然有了这么厉害的护卫,男人自己肯定不厉害。
泽米尔咬咬牙,不知道自己能挡下几回合,只希望那边的姐姐在自己倒下前能赶回来支援。
异人跑了起来,几乎眨眼间便来到泽米尔面前。
(不行、太快了!)
脑海中警钟大响,泽米尔凭本能将剑挡在眼前,“铿”的一声,手上顿时传来一股剧痛,巨大的力量险些让剑脱手。
“别停,腋下。”
就在泽米尔庆幸抗下一击时,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仿佛带有某种魔力,让他想都没想,倒转剑身,向空无一物的肋间砍去。
“嘶!”
异人的腿剑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刺来,阴险而诡毒,竟是借着攻击手段多的优势,想趁泽米尔喘息空当乘虚而入,却被他提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