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下得后山,来到一条街,叫学府路,那三里多长的一条街,总共有十二个垃圾箱,是林慕蝉的地面儿,我们仔仔细细认了认,这可是今后的饭碗,往东是河南老李,往西是安徽癞头六,各有边界。江湖上的说法是,相跟相,隔一丈。
然后林慕蝉带我们进了一个老小区,没有围墙,可以随便进入,该小区每栋楼后面都建有一排储藏室,很多穷学生小情侣租住其间,有一间储藏室大开着门,里面有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在讲课,讲的唾沫横飞,张牙舞爪,手里拿着几盒药,那药被吹得天花乱坠,就差能成仙了,包治百病。屋里坐满了一帮老头老太太,听天书一样神情呆滞。
我们衣着破烂,不敢进去,只得在外面听,那老头说,别以为我们老年人就不用补肾,肾是先天之本,补好了肾才是长生之道,来来来,跟我喊,补肾就吃北极草,他好我也好!还真有几个老头拍手附和。
张舒望在旁嘟囔,这是汗字门的,卖大力丸的。不过不大地道。
讲课那老头叫楚凤楼,一个星期前在街边给林慕蝉扔了两个大肉包子,攀谈几句,算是认识了。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楚凤楼最初的想法是想把林慕蝉拐回家,当时他谎称要给林慕蝉一份工作,说是要带她入山采药,能发大财。留了地址,要林慕蝉来找他,临走还说,奇人异士多有流浪者,你要遇到奇异的乞丐,一块带过来找我。
林慕蝉对发财不感兴趣,但是能有个工作,挤入正常人生活,是她向往的。但后来也是因为楚风楼,林慕蝉断了入世的念头,从此坚定了流浪的信念。
林慕蝉除了跟老叫花子学了几句旧江湖的黑话,对江湖上的事一窍不通,就信以为真。把我们带来见楚风楼,不想歪打正着。
等楚风楼讲完课,只卖出了一盒药,日头偏西,打烊收工,等老头老太太们走散了,他才出的门来,见到林慕蝉,佯装很吃惊,其实他在讲课时就瞟见了屋外的林慕蝉,楚风楼热情洋溢的叫道,哎呀,林妹妹,你终于来了,这几位是?
林慕蝉只介绍了一下我,说我是个赶虫的。
那楚风楼笑容夸张,赶紧过来握手,一看我的手脏兮兮的,又缩了回去,笑道:“兄弟,咱俩可是半个同行啊,走走走,我带你们去个有海鲜鲍鱼的大饭店,咱们坐下细细的谈。”
我一听大饭店心里有些慌,我不能进屋。没想到,担心是多余的。楚风楼领着我们走出二里多地,在一个工地门口看见一个小排档,只卖一个菜,油渣炖豆腐,脏的连工地上干活的工人也不去吃。楚风楼笑道,大饭店路还远,实在是走饿了,这地方虽小,做的菜却是鲁北一绝,来,咱尝尝。
我看了一眼那口大锅,里面是板油渣炖的豆腐,这到符合黄金童胃口。几块钱要了一碗,外带三斤馒头,楚风楼还一个劲的让:敞开了吃!
一阵风卷残云,楚风楼那吃相比我们还猛,不知饿了几天了,到最后吃的汤都没了,他还拿馒头擦了擦碗底。
饭罢,楚风楼指着我开腔说道,半个同行是说,你是赶虫的,我是斗宝的,咱都是暗三门中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