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澜听叶殊这般说,稍作思索,想起了他的身份。
原来此人便是那被叶家驱逐的弃子?据闻那一次他将此人送到医馆后,此人因祸得福,反而恢复了神智,如今看来,竟然是真。
不过,看这叶殊如此知恩图报,行事之间也颇有章法,可以推知他年少时必然极为聪颖,若是不曾遭那算计,如今叶家必会多出一位真正堪称俊杰的年少英才,而非是如那叶俊般面目可憎,十成十一个虚伪小人。
晏长澜对叶殊印象颇好,便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必多谢了。倒是你日后行事更谨慎些,若独自一人时,对那些叶家之人却是尽量躲着些为好。”
叶殊对这或许是天狼的晏长澜感觉也还不错,就将那背篓中拴着的几只野兔,串起的一大兜大叶青菜往前方一递:“山野之人,只有些自己种的菜、山上抓的野物尚能拿出手,区区薄礼不能表谢意之万一,万望少城主收下。”
跟随在晏长澜身后的几个护卫知晓这位少城主性情随和,虽瞧不上这些东西,但也不敢大声呵斥,只看他神情,等他吩咐。
晏长澜随手救助的人颇多,也受过一些谢意,却从不曾想过竟会被送上这等谢礼,一时间倒有些怔愣:“你还会种菜、抓野兔?”
叶殊说道:“一点糊口的微末之技罢了。”说着又将东西朝前推了推,“还望少城主莫要嫌弃。”
晏长澜知他若是不收,这叶殊怕是会心中不安,想了想后,就接了过来:“既如此,我便收下了。”
叶殊点点头:“若是少城主吃得好,在下再送些过来。”
晏长澜推辞道:“一次谢礼足以,不必再多了。”
叶殊却是不管这个,只说:“一旬后在下再来。”
语毕,他再微施一礼,转身就走了。只留下晏长澜一人,在后面哭笑不得。
晏长澜摇了摇头,低头看看自己拿住的两样东西,笑道:“也罢,好歹也是他的心意,回去后便叫后厨的人做了我吃。”
那几名护卫诺诺答应着,就要伸手替他将东西接过。然而晏长澜却不肯,也不管自己气度有损,只自己拎着罢了——还是方才那句话,既然是一份拳拳谢意,他便该亲手拿回去。
叶殊走了颇远之后,才回过头。
他如今目力极佳,自能瞧见晏长澜举动,心下微动。
这位少城主,的确被教养得极好……
而后叶殊用他从老大夫那里换取的银钱,买了些米面油盐等物,放在背篓里背回去。等到了山上,他将那亩薄田中的大叶青菜摘了八成放进混元珠内,随即便将那空出的田地分成若干块,分别将药材的种子种下,浇灌稍浓的混沌水。因着混沌水滋润之力极强,那些药材不多时便出了小苗,顺利成活了。但若是要其成熟,就还需浇灌更多,如今的叶殊并不十分着急。
除此以外,叶殊用一些削好的木头、挑出的各类石块等,在半山腰处布下了一个迷阵,比起他之前抓山鸡野兔时的那个复杂些,不过此阵不仅对野物有用,对人也管用,正可以防止一些宵小寻找到他的茅屋所在,妄自前来打扰。
待做完这些,他才盘膝打坐,尽力汲取那微薄的天地灵炁,用心修炼。
一旬后。
叶殊果然再带着大叶青菜与野兔下山,此番也同上次那般,为野兔斟酌喂食了少许较淡的混沌水后就下了山。
这一次他不曾采摘药材,也就不曾去医馆,只径直到城主府罢了。
随后,他的法力再度告罄,
这个粗陋的小阵,对于叶殊而言并不十分满意,却是他如今能布下的最合适的阵法了。
待做完这些,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平常时,周遭皆是凡人,叶殊布阵只用些石子之类,算是稍作掩饰,可如今似乎有修行中人来此,自然不能如此敷衍。
玉瓶于他而言本是有用,但事急从权,现下也只好先砸碎了做那引阵之物了——不论如何,玉石比起石子来,总是合用得多。
阵起后,好似有一阵微风吹拂过去。
此刻若是有人自上方朝下看,便连那茅屋也瞧不见了。四周左右,也皆是如此。
做完这些,叶殊才走回屋内,看向榻上的晏长澜,轻轻叹了口气。
他必然是遭逢了磨难,也不知晏城主如何了?而那修士又为何要对晏长澜下手?以那晏城主的性情,理应不会得罪修士,而修士行事,多是无利不起早,若是无可图之处,怕也不会自降身份,对付凡人。
那么,若非是有人请修士对付晏城主,那么便是晏城主手中,有修士觊觎之物。
这般思索一番,叶殊猜不透,也便不多想。
当务之急,乃是先将晏长澜的身子调理过来,否则若是他醒转过来,觉自己受此重创,岂非难以承受?
稍作迟疑,叶殊用手指拂过晏长澜颈侧。
晏长澜原本便已昏迷,而今被他点中此处,若不解开此术,中途必不会醒来。
也不曾多犹豫,叶殊就将自己平日里泡澡的浴桶拿来,清洗一遍,将水注满,旋即把那仅剩的白玉瓶儿拿了出来、
短短十多日,他攒了有六滴混沌水,晏长澜如今经脉俱断,以他这堪堪炼气一层的修为,自不能以法力为他续接,那唯一之法,就只能靠这混沌水的生机滋养之力了。
于是,叶殊滴了一滴到那水里,再把晏长澜衣裳剥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