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云鸿一早就醒了,半侧着头看何青衣,就看她突然睁开眼睛,很陌生地看着自己,心里就明白了,只怕是真不记得事了。
再细看她的眼眸,倒是比昨天深了一些,比霜色重些,比灰色淡些,看着有些烟水迷蒙的味道。跟她往日的精明,颇有些差距。
“你是谁?”何青衣犹豫了一会儿,总算问了一句。
“你夫君,”邓云鸿很不要脸地撒谎了。
“夫君?”何青衣愣了一下,“我们什么时候成亲了?”
看来,只是忘记了原来的人事经历,并没有忘记习俗规范嘛。邓云鸿伸了手,在她眼前比划了一下,“一年半了,去年二月份成的亲。”
“哦,”何青衣很没底气地说了句,“我不记得了。”
“我记得就行,”邓云鸿伸手揽了她入怀,突然有了个念头,何青衣要是自己不愿意走了,练雪见总不会强行抓了她走吧。
何青衣靠了他的胸口,总觉得很陌生,只是,她什么都不记得,又如何分辨呢。
宫外的雨也渐渐停了,天色也渐渐亮了,邓云鸿问,“你不记得我们的婚礼吗?”
何青衣摇摇头,什么都没印象。
“那就再办一次吧,”邓云鸿笑。
十六**宫结束,邓云鸿就陪何青衣住了乾清宫。钦天监也已经选了二十二日举行登基大典,这下子,就把婚礼也连着一起办了吧。
上次婚礼,还是邓云游帮他拜的堂,这次就自己去吧,邓云鸿一骨碌就起来了,得吩咐他们给何青衣做礼服了。
何青衣在床上躺了三四天,也觉得有些难受,坐起身,看了一眼椅子上的衣物,想去拿,又有些不好意思。
邓云鸿见了,心里大乐,以前的何青衣,何尝有过什么不好意思的时候?洞房的时候都能喝醉了酒,睡昏过去。
他拿了衣服,递给了何青衣,又吩咐玉墨进去服侍她起身。
玉墨也知道,邓云鸿给她吃了什么忘忧,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毕竟是为了救命,忘记了以前的事,又有什么打紧,大家再慢慢告诉她,不就是了。
何青衣坐了梳妆台前,发了会呆,又偷偷地问玉墨,“我以前结婚的事,你知道嘛?”
玉墨点点头,“那时候奴婢也刚去齐王院子里做事,公主下轿子的时候还忘记跳火盆了。”
“是嘛,”何青衣一愣,还有这样的事。
玉墨点点头,脸上憋着笑,那天的事,可把大家乐坏了。只是,她也不好表现出来。
何青衣看了玉墨的表情,心想,当时应该出错了,否则她也不用憋着笑了。这么看来,那个自称是她夫君的,倒是没有撒谎。
邓云鸿出了东暖阁,就去金銮殿看看屋顶翻修的进程。
自从知道那上面全是玄鸟红的细针,他就再没去过那里,眼下,已经拆的差不多了,等换了新的屋顶,就是新气象了。
他正看着呢,无面倒是也进来了,“主人,练雪见似乎没有进京,太白楼的薛掌柜,似乎也出京去了。”
邓云鸿点点头,心想,莫非是练氏出事了,怎么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走了呢。
“端王的事,处理好了吗?”邓云鸿问。
无面点点头,“端王又供出英王,说他出京的事,英王也帮着谋划了。”
邓云鸿摇摇头,说:“那就留他不得了。”
眼下,中宗的兄弟,方王造反一早就已经处决了,端王骗了金矿的图纸,出逃被抓,也已经死在无面手下了。
现在又多了一个英王,哎,邓云鸿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想这般杀戮。可这些人,蠢蠢欲动,日后必定出事。还不如,一开始就杀了,也免得日后麻烦。
“太皇太后带着琳太妃和太妃,已经搬去庆王府里了。琪太妃也带人搬去令王府里了。太后带着淑妃静妃和徐嫔她们,也已经去方王府里住着了。就是张嫔有些脾气,”无面也不想嚼舌头,可有些事,邓云鸿还是得知道一下。
“张留梦怎么了?”邓云鸿问。
“她说主人是乱臣贼子,”无面把乱臣贼子说的特别低,可邓云鸿还是听清楚了,冷冷地一笑,对中宗来说,他自然是乱臣贼子。没想到,这些妃嫔里面,还是有对中宗忠心耿耿的。
“还有吗?”邓云鸿问。
“她说扶月公主是卖国求荣,”无面又说了一句。
看来,何青衣少了一个朋友,而邓云鸿也少了一个表妹。张留梦的父亲张充,就是邓夫人的异母弟弟,算起来,张留梦正是邓云鸿的姑表妹妹。
张充在端王出逃的时候出了不少力,邓云鸿已经派人免了他延绥守备的位子,让他告老还乡养老去了。
邓云鸿想了一会儿,跟无面说:“你让人提醒一下她,八公主以后的出路,都在扶月公主身上。”他这么说,自然是想提醒一下张留梦,何青衣出嫁,帮的正是他们这些后商的旧皇族。
后商亡国,可何青衣丝毫无损,眼看就要成为新皇的皇后,自然有人会误解,觉得她是卖国求荣。像张留梦那般耿直的人,难免会迁怒于她。
可何青衣要是有的选,必定不愿如此。邓云鸿叹了一口气,看来,何青衣要陪着他,一起挨骂了。
“是,属下知道。”无面又说:“宫中内侍和宫女,也已经处理完毕。年长又不愿意出宫的,也已经派去各个王府,服侍原先的主子了。剩下的,也发了银钱,让他们回家乡去了。”
邓云鸿点点头,宫里的内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