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说过,“一生平安却要与林阡疏远,永不及满布伤血却能在林阡身边。”她还说过,“肯为玉泽姑娘独身闯入点苍,敢为云烟姐姐不惜背离联盟,现在愿为楚将军而坚决忽略金宋,这些事情加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林阡,便是我爱的那个林阡。”她还说过,“林阡的一生,也是吟儿的一生。”她说过太多太多的话他已经记不清了,但只要听到了她的声音他再疲惫都会放下心的……
最伤魂是咽气之前她满身是血遍体鳞伤,可却还完好着一颗毫无保留地爱着他的心:
“他有苦衷不能说,他不能向大家说的,就由我来向大家说……”“都是你自己的人!不要……不要再……互相!”
她那么热爱生活的一个人,为什么总是要为了别人不顾自己的性命?白帝庙对宋恒如是,沼泽荒对海如是,夺魂柩对杨致诚如是,隐逸山庄对洪瀚抒如是。
对谁她都可以这样,为谁她都还不是为了他吗。因为这些人,是他的麾下和战友啊,她要帮他爱着他们,同时也要帮他们去理解他……
所以那天夜里,为了保护他们的盟军,她把她自己完全忽略了,却忘记她是他的新娘,她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其实这四十九日里,他常常见到吟儿,常常在梦里见到她。
最多的梦,就是在魔门的电瀑里,弥留之际他感觉到吟儿伏在他身上哭泣:“不要死……若是你不在了,黔灵峰我陪谁去……陪谁去……”他当时被八道真气和青龙之血打得经脉几近爆裂,魂魄也犹如神游,却因为她的泪水而重新有力气搂住她。
假如,时间可以倒流一次,回到那个时候,他将紧紧搂住她永远永远不松开,如果他能预见到,空虚径的尽头等候着的是他的光明和她的劫难,他宁愿困在那里无论如何都出不去。
“吟儿,若是只能在梦境里与你一起,我宁可每天每夜都沉浸在梦里,不要醒来……”
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有第二个谁能比得上吟儿。
眼前这个刚刚年满十八岁的女人,必将是他林阡老去后都会一直怀念的,全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是因他而得来的伤痕,全身上下也没有哪一点不值得他林阡去爱。
忽然身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不刻就渐渐放慢而止住。
阡不曾想过此刻会有人来,那从来不肯在人前流露的心情,竟因为吟儿而第一次完完全全暴露在来人面前。
来人,是田若冶,作为长辈,作为一个过来人,看见这一幕情景,只能微微叹了口气。
“田女侠,吟儿身上的毒可能已经变种,你们……不应当再接近她。”阡看见田若冶手中是要给吟儿敷的药,知她是冒死也要来照顾吟儿。阡一面拒绝她靠近,一面意欲接过她手中的药、亲自来为吟儿敷。田若冶却不肯给他:“盟王,此时此刻,最不该接近她的人是你。”
林阡来不及阻拦,田若冶已经解开吟儿衣裳,一边替她上药一边继续说:“他们都需要你,不要丢下他们不管。”见田若冶并无大碍,林阡这才稍稍放下心,听田若冶这么讲,不免对盟军有愧。
田若冶侧过头来,看着神情忧伤的他,轻声道:“若真有什么不对劲,也未必是火毒变种,有可能是回生丹起效。”
田若冶脸上的这份从容淡定和处变不惊,是需要几十载戎马才能磨砺出的,难怪吟儿要把她当成崇拜,她从来到现在只说了这三句话,无一不是在告诫林阡珍惜性命、无一不是在鼓励他重回战场。最后一句,更是令已经绝望的他心念一动:是啊,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他不禁点头:“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弃她。说是四十九日,那就一定要等到明天。”
田若冶亦点头:“这才是那位万人称颂的盟王林阡。盟王请放心去与敌人交战,明日子时之前,盟主只要能够复活,我们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通知盟王。”
“田女侠,可有什么话要对令兄长讲,林阡可以在阵前代为转达。”林阡问。
“没什么,已经分道扬镳、各为其主多年啦。”她摇头叹了口气,“盟王与他交战时,不必因我而顾念。”
“像田女侠这般深明大义的,世间已然不多,难怪吟儿崇仰……”阡见田若冶胸襟气度,与自己的养母胡水灵有三分相似,不禁为之折服。
“咦?”忽然田若冶察觉吟儿眼角湿润,明显是刚流过泪,当即对林阡说,“盟主似是有了知觉,否则不会流泪。”
阡当即凝神去看,先是一喜,忽然想起了什么,眸色暗冷,微微摇头:“不是她的……”她眼角的这滴泪水,分明是属于自己的啊……
田若冶一愕,显然也明白了:“人前见盟王你沉稳坚毅,还只道你是铁石心肠,想不到,原来也有如此柔情无限的时候。”
她刚听闻黔灵之战的来龙去脉,知阡和青龙兵分两路,由他独身营救何慧如,而青龙则联络教众反扑。一旦会合,他立即指点教众收复失地、调动他们护主杀敌。如此的惊世才干,比他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心中不免震撼,却刚巧撞见他为吟儿泄漏的温柔,方知这才是个真真实实的林阡。
但这个林阡,没有几个人可以看见——旁人只会看到他面对千军万马时的谈笑自若,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