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者被她气的几乎失去理智,鼻孔喘息着一收一缩。
就当云舒以为司马老头会对她大打出手的时候,他却忽然平静了下来,眼睛带着不屑“你来这里是为了救赢华和疏国那混小子吧?还和这个娃娃一起?”
老者骄傲的扬起下巴,鬓角的乱发轻飘,然后用大拇指倒着指向身后的两条道“好啊,后面这两条道,赢华和另个一兔崽子各往一条,老夫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走。”
云舒向他身后瞟了一眼,只见一条道幽深望不见底,另一条的墙壁上则布满了尖锐的石子和箭弩,看上去只要一步踏错便会万劫不复。
云舒翻了个白眼,觉得司马老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幼稚。
她无奈看了宁攸飏一眼,道“现在没办法了,赢华是世子凤朝歌身份尊贵,他们不能在楚国出事,你也不能……”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想劝说宁攸飏离开,却又一次被他静静打断。
“舒儿,依赢华和凤朝歌的身份,无论谁出了事都可能为楚国带来战争,你让我此时明哲保身可不是好办法。”他指了指那两条道,示意让云舒先选。
云舒看着他,将千言万语在喉头滚了又滚,终于什么也没说,抬步便往那条布满尖锐石子和箭弩的通道走去。
眼前一花,便被宁攸飏走在了前头,用墨色身影挡在那只容一人通过的荆棘洞口,无论何时,他都愿意代她去走那条最艰险的道路,哪怕只能为她保留片刻安然。
宁攸飏看着云舒,那眼神温如玉、静若水......轻轻一动便满是涟漪,微微一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近了那条艰险的道,哪怕是为了救别人,哪怕那个别人是他争夺天下的敌人。
入画的浅墨身影消失在眼前,坚定到义无反顾。
自始至终,黑衣老者都没有说话,只是在旁边看好戏,宁攸飏离开后,他终于没忍住对云舒哼了哼“我记得教过你,在奇门遁甲中万物相生相克,有时越是看上去危险的东西其实越安全,这宁国娃娃还是太老实,这样被你算计都不知道,不像疏国那个兔崽子!”
云舒知道,论起奇门遁甲,眼前这个行为怪异的老头堪称当世翘楚,自己好歹跟着他学了这么多年,向死有生,看生实死的道理她怎会不懂?只是攸飏无法抛下她离去,那只能留给他一条安全的坦途。
云舒看着老头玩世不恭的样子,将淡然抛到九霄云外,忍不住对眼前人翻了个白眼,揭穿道“死老头,你别在我面前装,要是找得到赢华和凤朝歌你早将他们杀了,看这情况,他们肯定是跑到了一个连你也不敢去的地方吧?”
隐世了这么多年,论起口舌还真比不上云舒。
老者被她气的胸口发闷,带着杀意的掌法在云舒头顶比划了好一阵,最终拍到石壁上,将明珠拍成碎片、化作碧绿的光粉簌簌落下,他怒不可遏,另一只手运气内力向前一送便将云舒推到了漆黑的甬道中。
巨石落下,山河殿中又是静谧一片。
云舒看着面前黑暗的甬道,心中嗤笑不已,暗道以这个老顽童的任意妄为,就算再修上一百年一千年,也变不成攸飏那平和的样子。
既来之,则安之,连司马策的老巢都闯过,何惧自己生活了数年的山河殿?
云舒一边向前走,心中一边赞叹司马策不愧是为人称道的奇才。
在地宫之中也有办法设计如此多的阵法机关,其实严格说来,奇门遁甲之术是人们以天地自然为引,依靠本身智谋所作做的术算。
而地宫之中,三奇所说的日、月、星隐而不现,代表方向的八门也难以分辨,黑暗环境中的奇门遁甲与光天化日之下、或是战场之中的谋略有所不同,简单来说,天地自然中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都不存在,凭借的只能是布阵者自己造势。
云舒本已做好了破解无数阵法、遇到万般凶险的准备,可她一路上除了幽幽黑暗竟然没有碰到别的机关和阵法,安全同时...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据司马策所著的《九星节注》中所说,万物相生相克,生即是死、死即是生,而万物生生相息才有千般变化。
其中,三奇、八门、六甲之术本有四千零九十六局,后减为七十二局,司马策通晓百家后,又根据北疆巫术、中原术算和奇门遁甲将其减省到十八局,由此可见,简即是繁,此路虽是一条黑道,却不可小觑。
云舒苦笑不已,心中忽然想通了一个事实,既然她走的这条道无尖石利器,无箭弩暗弓,这只能说明她走的……是一条有去无回的死道。
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时辰,就在云舒觉得眼睛都快因黑夜中视物而短暂失明时,前方终于传来了一道强光,那是一道尖锐、刺眼,令人觉得仿佛在直视太阳的光!
那道强光如锋利的剑刃一般刺进云舒早已适应黑暗的眼中,剧痛传来,她下意识的用长袖遮住眼前慢慢行走,同时感受到的还有石室中极高的温度。
光亮盛大,连空气中的纤细微尘都看得一清二楚。
云舒眯起眼睛小心打量,发现石室中共有四十九面精心打造的铜镜,而铜镜中的光亮却不知是从何而来,房间中既没有烛火也没有明珠,更像是能有阳光的样子。
再仔细分辨,阵法正中静坐一个身影,强光让人分不清色彩,云舒不知道那身影是赢华还是凤朝歌,更不知他是死是活。
停了好一会,闭了闭酸痛的双目,云舒才走到那人身旁。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