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戚将军,李亦白在此恭候将军多时了!”李亦白神色庄重地走上前,朝来人恭敬地鞠了一躬。
“嗯,李亦白,你这次做得很好。还以为在座的各位,倭寇之乱能够平息,都仰赖诸位的帮助啊。”这人的声音浑厚响亮,犹如沙场上的号角,总能够让人在最迷茫最低落的时候找到前进的动力。
只是,熊楚的眼神中,分明流露出一种不可思议,一种难以置信,他的眼神,似乎如同地上已经死了的梁玉儿的眼神一般。
不仅仅是熊楚,苏雨柔和花弄玉也是惊愕地看着这个人,充满疑惑和不解。
熊楚又回头看了看床上的那个人,再看看这个走进来的人,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这二人竟是长得一模一样!
那个人似乎也看见了床上的那个人,他的步伐忽然变得更加沉重了,他走的有些慢了,他那魁梧的身子有些颤抖,他的胡须也在迎风战栗,他走了过去。
他握住了床上那个人的手,叹息地说道:“陆忠将军资质平平,却有着一颗任何人都难以比拟的报国之心,今天他以身许国,我们是时候为他报仇了,荡涤倭寇了!”
他这一声呐喊中,苍凉而愤怒,悲情而壮烈!
一将功成万骨枯!
熊楚似乎知道了什么,他忽然想起了李羡鱼临走前的那句话“恩公只需要相信,任何情况,都在这个将军的掌控之中”,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时,那人已转过身来,微笑地看着熊楚。
熊楚立刻拱手道:“戚将军胸腹韬略,当真举世无双,在下佩服。”
戚继光微微一笑,道:“小兄弟莫要过谦,我也听李亦白说了,这其中是非曲折,若非有你在旁边相助,只怕不单单那些军饷会被劫了,就连我们这次的计划只怕也会付诸东流。”说完,他又看了李亦白一眼。
李亦白会意,道:“楚兄,自从我们戚家军成立并且创立了鸳鸯阵法之后,每逢和倭寇对敌,战必胜,攻必取,倭寇无不闻风丧胆。只是,从此以后,这些倭寇都化整为零,从浙江、福建各个海岸登陆,我戚家军毕竟数量有限,所以根本就不能完全将其一举消灭。所以,我和戚将军决定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对外扬言戚将军已经身染重疾,而戚家军内部则出现了分裂,使得那些倭寇以为现在正是最佳时机,只要戚将军一死,那么他们又能够肆无忌惮地劫掠沿海各地。而这次,他们必将集结所有兵力。这于我们而言,也正是将他们一举歼灭的最佳时机。”
熊楚点了点头,道:“所以,当初我发现开始的那两个黑衣人是戚家军中的将士的时候,你才会表现得比较淡定,因为你们这正是要引蛇出洞,好让倭寇以为戚家军的确是出现了内部纷争,连得力的幕僚都纷纷出走。”
李亦白道:“不错,而且当时戚将军和陆忠将军互换身份,倭寇竟然派人来联络将军,将军正好将计就计,派人佯装进入戚府刺杀,好让倭寇更加放松警惕。然后又放出消息,说有军饷从外面运来,使得倭寇更加相信这其中的骗局。”
熊楚一惊,道:“这么说,那些银子,本来就是要送给倭寇做诱饵的。”
李亦白笑道:“不错,但谁知楚兄竟是如此威猛,而赵平将军也不知情,竟是将这些银子给保护了下来,这也算是功劳一件啊。”
忽然,李亦白脸上又有些尴尬,道:“只是,由于楚兄你初来乍到,我对你还不是很信任,也不确定倭寇究竟在戚府埋了多少眼线,所以……所以便没有将这个计划告诉你,还请楚兄见谅。”
兵者,诡道也!
熊楚实在为李亦白的谋划震惊了,似乎最近发生的一切事情几乎都在他的计算之中,似乎每个人包括自己竟是都成了他的棋子,每个人都按照他所谋划的步骤一步一步前行着,直到真正的计划浮出水面。
这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风度,才是真正的李亦白所有的吗?熊楚笑道:“这种精细的计划,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少,我对李兄敬仰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对李兄有怨言。”
虽然自己被骗了,但总算也没有吃什么大亏,只是,熊楚心里还是掠过一丝悲凉,心想:“如果师父在这里,他知道其实师母完全不用死,他……他会怎么想呢?”
这时,李亦白却是突然跪在了戚继光面前,道:“将军,我还有三个不情之请,还请将军成全。”
戚继光连忙将他扶起来,道:“亦白你说哪里话,你为我军出谋划策,不知立了多少大功,莫说是三个请求,便是十个,我也会答应你的!”
“第一个,我希望将军能够允许我好好埋葬了玉儿,她……她终究还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如果……如果我能够再对她关心些,或许事情就不会到这个地步了。”李亦白的神色有些黯然。
戚继光也叹息了一声,道:“我也知道你和玉儿青梅竹马,谁知这其中竟是横生出了这些枝节。她虽然为倭寇杀了陆忠等人,但毕竟也付出了代价。好,我答应你。”
“第二个,”李亦白转过身,温柔地扶起花弄玉,和她一起跪了下来,道,“弄玉虽然不是我族,但我和她已有夫妻之约,还望将军成全!”
戚继光又将二人扶起,道:“我知道了,我虽然痛恨倭寇,但也并非一味诛杀,你二人情投意合,我自然是成全的了,你又何必请求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