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终于出现了熟悉的景色,散发着乡土的气息,他恨不得一步跨到家吃母亲做的芝麻饼蘸酱。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急忙转车往家去。
到了家门口,他立柱脚步,突然有种莫名的冲动,他不敢往家里去了吗?他放佛已经猜到了什么,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他想回头,可是实在舍不得。此时的他已经泪流满面。他哭着喊着,喊着最疼爱自己的娘。
听到他的喊声,两个大妈忙跑出来把他架了进去。堂屋里黑压压地站满了人,见他回来,忙让开道,直通往母亲床边,可是路的那头!母亲已紧紧闭上了双眼,为什么紧闭着双眼,难道不想见自己的儿子了吗?屋里的气氛异常的压抑。
他倒在了地上,摔开扶他的手,向母亲这边爬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终于爬到了母亲的床边,抱住母亲痛哭,想起儿时和往日的种种,他早已泣不成声。满屋的好心人有的轻声啜泣,有的掩面而泣,有的哭丧着脸,在这个气氛下,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好受。
他多么希望母亲能醒来。哪怕睁开眼看他一眼,说上一句话,竟不能够。除了眼泪,世上放佛没有什么能传达生死离别的信物了。无知的人说此话浅俗鄙陋,当那些可怜的并可笑可悲可叹可恨可憎可恶之人遭遇生死离别的棒喝时,方知今日之话并非顽言。
却说李凡的母亲已经下葬几个月了。
可是李凡依旧失魂落魄地坐在母亲坟边,他脑袋中在反复想着马大叔前几日给他讲的话。原来当日马大叔见李凡过于悲痛,就没把母亲临终的话说给他听。及至前几日看他稍稍平静一些时,才说给他听的。
那天,李凡的母亲去银行存钱,回来的路上除了车祸,送到医院时已不省人事了,但是嘴里却一直呼喊着李凡。
由于医院找不到病人的家属,最后无奈之下,按母亲身份证上的地址找到村里,邻居们得知,就过去了好几个,其中就有马大叔。
医生说,母亲的头部受到了严重的震荡,如果手术的话可能还有点希望,如果不接受手术的话,只有……母亲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便执意要求回家。她央求马大叔带她回家,并打电话让李凡也回家,最后众人无奈,只好送她回家。她每隔一会便问马大叔李凡回来了没有,每次马大叔都说已经在路上了,快回来了。
母亲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她知道自己等不到李凡回来了,她先嘱咐马大叔帮李凡简单的料理后事,帮忙照顾家里,并特别强调不要让李凡去考古,之后便沉默了,只过了一会便不说话了。她已经交代完了一切,满意地闭上了双眼。
李凡反复思量着母亲的话,为什么偏偏又提到考古?
为什么当初她会那么反对自己选考古?为什么自己的爷爷干什么,自己一直都不知道呢?
一系列的问题萦绕于头脑中,而且他清晰地记得小时候有好几次看到父亲随爷爷进入房间,一连好几个钟头都没有出来;还有几次,父亲和爷爷在争论什么,看自己过去了,便都住口不说了。
这些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头脑中依稀浮现出一丝很模糊的东西。
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只有一所空房子和一个孤独的人。在马大叔的帮助下,他把家养的牲畜都卖掉了,收拾好了一切,重返学校。只道他在学校黯然神伤,之后的意气风发之类的话暂且不说。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李凡毕业了。之后他作了两年的教师,感觉很没意思,整天站在讲台上讲一些重复了几千遍的理论,就好比一场皮影戏,所不同的是,拉线的人是自己。做这些无用功就好像当初在大学里看到那些人拼命的背英语一样,都只是绕着圈子在转,转了多少遍也只是在原点。
他们只肤浅地知道背诵,他们已经成为知识的奴隶,成为考试的机器,与真正的机器所不同的是,他们会闹脾气,无缘无故地发火,看到有人写东西提到他们便会勃然大怒。他们只知道顽固地守着自己的伤疤,不许任何人碰,连谈都不能谈。
记得大三的时候,一个家长请李凡给自己的孩子代家教。李凡很爽快的答应了。到了那里的时候,对于孩子的不礼貌他也没有在意。经过谈话才发现那个学生的心理已经完全扭曲。
整天一声不吭的抱着书,还偏偏自以为是地说自己什么都会,什么都懂。
他的母亲说了他两句,他便朝母亲发火,对于这样一个无药可救的东西,这样讳疾忌医的东西,李凡只有选择退出,他不明白那些家长和老师都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不可否认的是都不要命的追求高分,根本不谈孩子的心理,所有的一切都是商业化,分数化,利欲化,所谓的师德都是放屁。
自此,李凡发誓:“以后谁他妈的再谈家教和考试就阉了谁!”
带着这种信念,他忍着违背原则的心痛教了两年便主动辞职了。他真的希望自己的怨愤能在他死后化作一股戾气,杀掉所有剥夺孩子天性的人。
这天,李凡辗转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百般打听,最后在一个破旧的居民区租了一间小房子,准备过自己的生活,趁着手头还有点积蓄,他不忙着找工作,便在这安顿下了。
几个月里,他几乎天天往书店跑,偶尔还会在路边的书摊上淘回去几本便宜的破书,他视为珍宝,天天都读到很晚才睡。他所读的,都是些关于风水呀,盗墓呀,恐怖的书。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