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立即道：“有的。如果诸位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焚烧衣物的焚坑。一直以为这只是王爷寻常的命令，奴才们见识短浅，竟不知事态如此严重，照着王爷的命令一干就是半年。老奴如今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揭穿王爷的行为，给那些灾民，还有织布纺纱的工人一个公道。”
这话说的，不卑不亢不疾不徐，跟事先排练过一样。白念宜狐疑的看向目光愤然坚定的南宫宸，难道这件事他真不知情？
就她跟南宫宸相处这段时间所了解，他也不像是无聊到会去烧衣服的人。看来这个长寿有问题。
“带朕去看！”高祖帝立即道。
长寿便领路在先，将大伙引领向浣衣房的隔间——焚坑。
同时像早有预备似的，几个处理过烧衣服的婢女，六个排成一排，其中问鹭也在。
经过其中一个和长寿一问一答，已经毫无疑问直指南宫宸命令烧衣服的事实。
高祖帝暴怒背着手，忍住想再扇一巴掌的冲动，“逆子，你一个荒唐之行饿死我大钺多少百姓，你想怎么告罪天下！”
我滴乖乖，问到正话了，惩罚。白念宜心神一凛，严肃起来。
她毕竟还是记在玉谍上冀王府的人，冀王出了事，她也落不着好啊。
严重一点来个灭九族，哦不，九族包括皇帝他自己，那就灭冀王府这一族好了，那她也逃不脱。
轻松一点，来个老把戏禁足，那她不是出不去谈生意了？
总之，南宫宸倒霉，她肯定不会活得愉快。
工部尚书刘铭走近焚坑，用脚尖刨了抛里边的灰，火上浇油道：“啧啧，这就是那些衣裳的灰啊，真是可惜了。冀王殿下宁可烧掉，怎么不拿给我去建造黄河两岸的堤坝呢？”
“大人小心，那是骨灰。”
不知从哪冒出一个凉悠悠的声音，吓得刘铭脚尖一缩，“谁，谁？谁恐吓本大人！”
只见在场人均看向声音的来源——白念宜。
处于迷雾中的南宫宸看着白念宜翩然上前，额角青筋暴跳。这丫头在这种混乱场面冲出来是想死吗！
就算衣服不知哪个王八羔子烧掉了，父皇也不会真正杀了他。
可这个人微言轻的小丫头出来插话，难保父皇不一恼就砍了她的头。
骨灰？他宁可不要她辩解，宁可受父皇的惩罚，也不需要她冒险争辩！这个蠢丫头……
刘铭看着走上前的俏奴婢，摸了摸下巴，“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出来说话？”
“不管我是谁，我只是不想皇上受到蒙骗，不想冀王殿下的一番好心，错被辜负成荒淫无度的罪名。”白念宜掷地有声道。
不待刘铭说什么，高祖帝开口，“那是骨灰？”
白念宜屏了屏气息，转身，终于得见皇帝大人的真颜。宽额方脸，浓眉大目，皱纹纵横…嘁，跟村里的老爷爷没什么不同嘛。
白念宜点头，“回皇上，前段日子流民逃到邺城来，好些都饿死病死了，不治而亡，按规矩说该是扔去乱葬岗的。只因那些人知道冀王殿下心善，不希望尸首被野狗啃噬，留有遗言希望冀王殿下帮他们处理尸首，就派我将他们焚烧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