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御花园中庭。
乐师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奏乐,众臣全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樽,众美人全都全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庭中之人,脸上偷偷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然后不经意间去打量上座之人的神色。
刘彻的薄唇轻抿,脸上并无表情,深深的眼眸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陈阿娇坐在中庭之中,只觉得浑身异痒难耐,将长袖卷起,看见手臂上起了无数的红点,轻轻一挠,水泡就全部破掉。她不敢再将裤脚卷起,她知道现在自己肯定浑身都长满了这样的红点。她是一国之后,决不允许自己自己在众人面前衣冠不整,可是身上的异痒,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她的舞,还未结束,身上就突然痒了起来,她受不了不得不停了下来,那种痒,不是简单的皮肤上的痒,而是痒到了骨髓中的。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皇后带下去,找太医!”王太后最先开口,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宫女们急急忙忙想要上前,太监们快速地跑去请太医。而下座那些大臣,立即自觉地转过身去,皇后娘娘的当众失态,又岂是他们这些人可以亵渎的?但是他们却在心中诽腹,既然皇后身体有恙,既不在椒房殿中休息,太跑出来为殿下献舞,搞得现在当众如此失态,简直是丢失皇家颜面。
刘彻看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宫人,以及面色尴尬的众臣,依旧一眼不发,只是看着看着地上被痒得在地上打起滚来的陈阿娇。
同样,太后也看着陈阿娇,眼中是惊讶和担忧,可是却也在无意中泄露出来一丝得逞之色。
“你们还在干什么,快将皇后带下去,简直是有失体统!”坐在王太后身边的太皇太后看见陈阿娇竟然在地上打起滚了,心中也不免有些怒火,堂堂一国之母,竟然因为一点小小的痛痒就在百官面前如此失态,真是丢尽了皇家颜面。
宫女们听见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太皇太后都发话了,更加着急想要扶起陈阿娇,可是现在的陈阿娇已经被全身的痒弄得失去了意识,她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只要一有人接近,她就立刻踢在了那人身上,宫女们根本就接近不了她,心中又无比着急。
突然,刘彻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来到陈阿娇的身边,一手拦住了围在陈阿娇身边的宫女们。
“皇上。”不知刘彻是何意,宫女们不解地唤道。
“你们都退下。”刘彻看口说道,眼睛一点都没有离开陈阿娇。
他看着她已经将自己的手臂抓破,手臂上留下了长长的指甲划痕,流出了鲜血。
刘彻弯下腰,一把抓住了陈阿娇正在疯狂地挠着自己手臂的手的手腕,陈阿娇觉着自己被人给抓住了手腕,下意识地想要甩开,可是她刚刚一用力,就被人用力一扯,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陈阿娇想要抵抗,她将眼睛睁开,却看见抱住自己的人,竟然是刘彻,在他的怀中,一瞬间,她的脑海好像暂停了一般,停下了挠自己的手,只是呆呆地望着她。
多少时候,他没有像现在这样抱过自己了?
细细凝望,可是身上的痒还在继续,身体上的难受让她有想要去挠,但是却被刘彻将她的手给抓住了。
“让太医直接去椒房殿。”刘彻将陈阿娇抱起,纵身飞向了椒房殿的方向。
刘彻的离去,留下了众人面面相觑。
皇上的寿宴,现在皇上人都走了,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哀家今日累了,大家就都散了吧。”太皇太后先是生气陈阿娇的当众失态,现在刘彻又这样不顾众人独自离去,心中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于是便丢下这样一句话之后,也拄着杖在宫人的围拥下离去。
本来好好的寿宴,却因为这样不欢而散,众大臣的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有想法的,他们一一向王太后告辞之后,便往宫外走去。
看着这些人一个一个离去,心中最得意的,莫过于王太后了,不论陈阿娇变成这样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但是贵为皇后,就应该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不该做,一切,都必须以皇家颜面摆在首位,现在她在众人面前如此丢脸,都不是一个皇后能够做的事情!
花念吟听着一切都归于了平静,好像这一个盛大的宴会就这样草草落幕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惹得宴会提前结束?
突然间,花念吟竟然想去椒房殿看看。
于是她将桌案上的药物都收拾好了之后,便推门而出。
可是她才走了几步,忽然听见永巷的巷尾又传出来了那苍老的歌声,花念吟听见之后,猛地停住了脚步。
不是因为以往半夜响起的歌声现在就唱了起来,也不是因为此时的歌声要比起以往的更加凄凉沧桑,而是因为这一次她所吟唱的歌词。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这……”花念吟听后一惊,全身发抖地转会了身。
这是《浣溪沙》!花汀兰留下的两只玉笛中的其中一只所代表的词意!
这首词,不该是这个这个朝代的人所应该知道的啊!
慌忙间,花念吟再也来不及多想,直接往巷尾的那间破旧的木屋跑去。
到了木屋门口,歌声也越来越清晰,不再是刚才的《浣溪沙》,而是自己在椒房殿中所教陈阿娇的《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