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人一整个上午,大声说话、摔锅打碗、撵鸡揍狗,各种躁声制造了个遍,却楞是没把人家吵醒一下。
赵俊霖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一点多,还是闻着饭菜的香味儿,这才醒的。
他伸了个懒腰,然后直奔饭桌,双目放光地盯着菜碗,毫不客套地拿了个碗就吃上了。
他吃饭很快,大口大口地往下吞,从来不嚼,在白家人还没从震惊中省过神来的时候,人家已经连干三大碗了。
然后他满足地放下碗筷,摸了摸肚子,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白丁茂的手,情不自禁地抖动起来,沉着脸咬着牙把闺女拽到了院子里:“萍丫儿啊,你再跟爹保证一遍,这个姓赵的永远不可能做我女婿,是吧?”
白萍抚额,看着老爹忧心忡忡就要昏倒的模样,很有孝心地郑重保证:“您放心,就算是全世界男人全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他,这下放心了吧?”
白丁茂满脸的沉重终于舒散了几分,重重地点着头道:“行,你可得记着今天这话!”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列为头号拒绝往来对象了,吃饱喝足的赵某人还没心没肺地跟白玲白芳吹牛呢:“我们县城有个卖臭豆腐的,那豆腐——啧啧,闻着臭吃着香,保准叫你吃了一回想二回,吃了二回想三回,永远也吃不腻……”
他说话表情生动夸张,永远都是一副嘻皮笑脸,活力满满的模样,白芳白玲两个小丫头听着很是动心。
“贵不贵?在哪儿呢?”
“钱都不是事儿,只要你们喜欢,包在我身上!”赵俊霖拍着胸脯,豪爽极了。
白萍走过去,瞪了他一眼:“别带坏我妹妹,时间不早了,你该走了吧?”
赵俊霖立马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这不还早着呢吗?我再呆一会儿呗——”
白萍懒得听他废话,“镇上去县城的汽车只有两趟,早上那趟你是赶不上了,下午这趟是四点钟,你若是也赶不上,今晚就等着睡树林子吧。”
赵俊霖还想再说什么,白萍毫不留情地斩断他所有奢望:“这次,我绝不留情!”
赵俊霖:……
最后赵俊霖还是走了,可他大白天的从白家出去,他昨晚在白家过夜的事一会儿就会闹得人尽皆知。
白丁茂等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很是不想面对接下来的一切。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以八卦为主业的农村妇女们,又有得忙了。
谁知等到了晚上,村子里也没传来什么流言。白丁茂忍不住出门打听消息,回来后一脸的诡异。
赵小兰忍不住问:“怎么样?”
白丁茂冷哼了一声:“那小子可真是满嘴跑火车,竟然说自己是城里来的大老板,这次是特意来咱们村考察来了,在外头和人家聊得那叫一个火热呀,最后还承诺,过几天让全村的壮劳力都去挑脚,你说说他,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虽说对赵俊霖很是不屑,可到底打消了大家对自己家的怀疑,也没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白家人大大的松了口气。
又过了两天,赵俊霖果然大摇大摆地进村了,这次他可没在白萍家吃过一顿饭,也没再睡白萍家的宽板凳,而是全程由村子里的人热情款待,就等着伺候好了这个大金主,明天带上他们挣钱去呢。
这让白丁茂又是不屑,又是别扭。
第三天,赵俊霖果然领着村里所有壮劳力浩浩荡荡地往煤矿走了,临行前才装作不经地“顺带”上白萍家的人:“你们也来吧,上次挑得挺卖力,我很满意!”
白家人的嘴角齐抽,白丁茂臭着脸冷哼一声跟了上去,白芳和白玲捂着嘴儿偷笑。
大家到了煤矿,一人挑着一担煤走了,赵俊霖却没走,他不知何时竟然和煤矿上的人混熟了,称兄道弟起来,还从人家那儿寻了把躺椅,舒舒服服地躺着睡觉呢。
见着白萍的时候,还得意地挤眉弄眼的,那模样仿佛在说:瞧瞧,我厉害吧?
白萍很不想助长他的得意,可又实在好奇,最终还是决定尊从本心:“你是怎么把这差事弄到自己手上来的?”
一说起这个,赵俊霖立马来了精神,“当然是凭我赵某人的人格魅力喽!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既充分展现了我的才华,又让他看到了我高贵的品格,终于让他答应回去享着清福,把这事完全交给了我!”说着,他不无得意地挑了挑眉。
白萍意味深长地瞅着他:“这事,你好处不少吧?”
赵俊霖也不隐瞒,裂嘴一笑,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块?”
赵俊霖露出个‘你傻啊’的表情,重重地把那五根手指晃了晃,“再猜!”
白萍睁大了眼睛:“五十?”
“答对了——”赵俊霖裂嘴笑,露出整齐洁白的八颗牙齿。
“你吹牛吧?你啥也不干就拿五十,我们一家人辛辛苦苦一整天还不到你的一半,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这有什么不公平?”赵俊霖一本正经地说:“你们挣的是体力钱,我挣的是脑力钱,都是各凭本事嘛!”
白萍:“你这叫投机取巧,这要在前几年都得把你抓起来。”
赵俊霖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这不是改革开放了嘛!”想了想又郑重其事地叮嘱白萍:“别说出去啊!”
白萍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赵俊霖跟在屁股后面不放心地再三叮嘱:“你到是吱个声儿啊,听见了没有?”
“什么,你要去广州?”白丁茂手中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