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出征,皇族需送行,南宫辰穿着明黄色龙袍站在城楼之上,威严凝重。他眼底墨黑的望着城下的将士,战鼓擂动,他将手中杯酒饮下,举起杯空。
众将士皆饮下行军酒,摔碎立誓。南宫月骑在马上面色冷峻,银色发冠利落的将发髻束起,一袭戎装腰挂佩剑,英姿飒爽。
水晶帘幕之后,六公主幕容夕站在城楼上,眼睛一刻也没从他身上挪开,今日南宫月神色异常冷峻殊无笑意,冷漠的眉眼间不怒自威的气质像是另一个人。
太后冷冷望来,打量了她一眼,嗤鼻一笑:“容夕,望眼欲穿也不是你的人了!”
六公主不理会将眼泪生生隐下,盯着他俊秀的侧脸一言不发。见状,太后冷笑道:“他宁愿出征也不接受与你婚配,你还为他难过!到底值不值得?”
“......”
见她不愿回答,太后低斥:“简直愚蠢!”
“姑母!”六公主愤恨的转目斥道:“我不回答,是不想与你争论,我来送他自然值得!我喜欢月王爷是我的事,可我并非要嫁给他,为何你们要逼他选择?去辽南九死一生,哪朝哪代征战沙场不是兵马将军去?难道朝中无人吗?你们何苦如此逼他!”
“这是圣御,轮得到你过问?!”
“这其中缘由谁人不知?”
“你给我闭嘴!”太后顾及身侧之人,不敢扬声训斥,她侧目吩咐一侧的丫鬟,语气疏冷:“公主累了,送她回去!”
六公主冷傲的瞪着她:“我不走,我要亲自目送他离开!”
她态度坚定,太后缓缓望来一眼,僵持半晌,她倏然换了一张脸,幽幽一笑:“也好,随你!多看几眼吧!”
行军队伍缓缓离京,南宫月骑在马上神色冷漠,浩浩荡荡的军队此去辽南,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归期无人知晓,人心都有不舍,不敢回首,怕脚步沉重。
行至许久即将出关,他忍不住回眸望去一眼,却未见她身影,他心中暗叹倒觉无妨,毕竟她的身份如今不便送行。
正欲继续前行,城关之上忽闻琴声。回眸,一女子着一袭红妆静默而立,她抱着一把七弦古琴淡淡望来,眼如秋波,嘴角含笑,神色凄美却不娇柔。
“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随风满地石乱走。虎骑闻之应胆摄,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西门伫献捷。”
风气云涌,城楼之上,一抹红色亮丽夺目。众人皆回首,柳乐心乌黑的青丝随风飞扬,她粉黛红唇,妆容精致。
琴声悠扬,吟唱‘行军令’用古琴谱出,曲调更加撩人心魄,琴音入心,红色衣袖翩翩飞扬,玉指穿过红绸,抚琴灵动。这场送行她没有潸然泪下的柔弱,也没有往日万般依赖不舍,南宫月望着那个一夜之间长大的柳乐心,那个一袭红妆站在城楼上,仿若赴了婚约的柳乐心,嘴角终于漾起笑意。
王爷亲自出征,自然成为佳话。京城之中有许多人自发在夜间点起明灯为他祈福。明月当空,南宫辰站在皇城之上,望着漫天明灯熠熠生辉,如浮空的灵魂,壮观极美。可他眼中,这盈盈光亮无比刺眼。
黑夜之中,亮如白昼。柳乐心抱着小酒壶怔怔的望着漫天的明灯,仿佛窒息,她哭涸的眼眸里,又荡漾起水意。她坐在月王府前的石阶上,望着皇宫的方向,等着那个再也等不来的人。
今夜皇宫月光如旧,花下虫吟唱清曲沉寂在一方天地,暮色遮蔽了葱郁,剩一袭裸露在缄默的三寸风里。
空远站在奉仙殿外,那些遥远的记忆他早就忘记,却不知为何心下隐隐作痛。遇到她,似冥中注定,师傅圆寂前告知他弱冠之年会有一劫,渡则成佛,堕曾成魔。
月色清冷,偶有小风。洛轻云坐在院中发呆,忽觉一阵凉意夹杂酒香袭来。柳乐心身形一现躺在那棵树上,抱着小酒壶晃了晃,饮下一大口。
“皇后娘娘......”洛轻云一怔,缓缓走上去,见状,倒也知道为何,没再多问。
她侧眸望来,长长的睫毛挂着雾气,却强自笑道:“我不知道该与谁说......便来寻你了。”
洛轻云顿了顿,轻声道:“若是你心里难受,就与我说吧。”
柳乐心喝了一口酒,苦笑:“我有好多问题,可不知道该问谁!你说,他当初为何没有如约回来,为何连尸首都没有,他如今葬在何处,当初为何而死,他的坟冢何人在祭拜,他这些年来究竟经历了什么,轮回转世了几循?我好想问清楚,可他已经不记得了!”
洛轻云鼻子一酸,沉默半晌问道:“皇后娘娘,为何月王爷战死之后连尸首也没有被送回?一军之将,战死沙场自然要魂归故里,当初只有衣冠冢,那尸首在哪埋着也无人知晓吗?怎么会如此荒唐!”
她眼神一厉,斥道:“当然荒唐,但若是有人安排,自然就说的通了!”
洛轻云惊愕抬眸:“您是觉得月王爷的死没有那么简单吗?”
她嗤鼻一笑,喝了一大口酒,酒壶见底,她抬首,将寥寥几滴酒又倒了倒,忽的摇头笑笑不语。
再回首,柳乐心泪意盈盈,眼角雾气晕开,忽然道:“你没有死过,你不知道死的时候有多痛苦,我都不敢想在战场之上他经历了什么。”她揪着胸口:“我只要一想就心疼的要死!”
洛轻云心下一颤,只能哑口。
柳乐心将空酒壶摇了摇扔在一侧,缓缓直起身子:“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