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尔岚笑盈盈的瞥了她的背影一眼,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背着手往花厅去找秦氏。
往常二伯父家里有什么事,都是顾氏来张罗。但,往后顾氏可能都要被纪成霖雪藏了。所以,此次秦氏就不得不出面了。
这段日子,秦氏脸色好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只是此时坐在二伯母阮氏和阮宁的母亲刘氏中间,被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脸上红红白白。边上还有几个时常来往街坊邻居,外加生意上相交的熟人家眷,让秦氏更加坐立难安。
秦氏一见纪尔岚进来,便不安道:“尔岚……”以前,每次纪尔岚跟着顾氏母女来二伯父家,回去都要甩脸色,大发脾气。所以秦氏多少有些紧张。
纪尔岚面色如常的笑了笑:“阿娘,二伯母,舅母。”又跟在场的各位妇人行了礼。
阮氏和刘氏见她进来都是先端庄的笑了一下,然后对视了一眼。阮氏问道:“尔岚怎么没同你姐姐们在一处?”
纪尔岚看着阮氏,面上露出些许为难,难以启齿的窘迫模样。阮氏眼珠转了转,往前欠了欠身子,一副慈和神色,笑意融融满面宠溺,说道:“尔岚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你跟二伯母说,二伯母帮你欺负回来!”
阮氏身上穿着藕色的锦绣罗裙,外面罩着件鸭青色的绣花褙子,装扮如同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似的,相比之下,她的弟妹刘氏穿着就要收敛许多,但头上的赤金宝珠步摇随着她说笑间,流光溢彩微微颤颤,好不显眼。
纪尔岚看了一眼周围目光炯炯有神的各色妇人们,说道:“并没有什么事,二伯母还是不要问了。”
人就是这般,越是被拒绝,就愈发想要刨根问底,死活想要一个答案。纪尔岚一吞吞吐吐,阮氏就更来劲了,想要一探究竟。何况以前纪尔岚都是吃亏的那一个。
“尔岚还怕二伯母不帮你?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你娘也在呢,怕什么!”阮氏心想,纪尔岚肯定又在女儿的手下丢丑了,她和女儿讨厌纪成霖一家的理由一样!只要有机会,她都要踩一踩。
纪尔岚心里乐哈,这可是你让我说的。“二伯母,我说了你可别怪我呀……”
秦氏虽然软弱,却也不想让纪尔岚吃亏,面露急色。阮氏却一把按在秦氏的手上,肯定的点了点头:“二伯母怎么会怪你!你快说罢!”不管她说什么,告状也好,诉委屈也罢,在外人面前嚼自家姐妹的舌根子,都是不懂规矩!什么官家小姐,还不是一副蠢得要死上不得台面的德行!
纪尔岚为难了一阵,说道:“方才我同丹阳姐姐在花厅里赏阮家舅舅送来的白玉牡丹。”说道白玉牡丹她顿了顿,“那牡丹花啊,真是美极了,尔岚从来没见过这般好看的牡丹花,阮家舅舅可真是舍得呢!”
阮氏听到这里,十分得意,却又十分谦虚的冲众夫人点了点头,众人也都连声夸赞阮氏的弟弟用心,牡丹花难得。听得刘氏一阵心痛那银子钱!
那一盆白玉牡丹足足要三千两银子!她们阮家虽富贵,可内里算计的地方多了去了,三千两实在不是小数目!若不是为了消除阮氏夫妻的不满,她也不能下这血本!她咬着后槽牙赔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阮氏明里暗里多次提及阮宁的亲事,想要亲上加亲。刘氏哪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她根本就不想让儿子娶一个商户女!
纪天姀虽是庶女,却是纪成霖的长女心尖子,相貌出众,才学得体,还好歹是官家女呢!因为这个,她便一直没吐口。现在定下了纪天姀,虽说没有在明面上说清楚,这白玉牡丹,实际上也是有给纪成荣夫妇赔罪的意思。
这事刘氏没少心烦,若不是纪尔岚处处配不上阮宁,这桩婚事多么圆满!又何来的这些曲折!
刘氏揪着心,跟阮氏一起陪着笑。众人夸赞了一阵,又将目光转向纪尔岚。
纪尔岚两条长眉皱了皱,说道:“本来丹阳姐姐好好的说着些闲话,可说到阮宁表哥同我大姐姐的亲事……”纪尔岚有意拉长了尾音,才说道:“不知道怎么,丹阳姐姐就突然看着手上的一对金镯子哭了……”
众人面上的笑容一滞,面面相觑起来。
纪丹阳提起订了亲的阮宁,看着手上的镯子哭了?
阮氏面色变了变,与刘氏对视一眼,连忙对着众人解释道:“那赤金镯子是孩子他爹特意给她打来换着戴的!”
“是啊!不年不节的,二伯父可真是大方……”纪尔岚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完全是纪丹阳方才的原话。
两人一来一回的话,让众人越发相信那镯子是阮宁送给纪丹阳的定情信物了。
在场之人,不乏因为面子情来给纪成荣贺生辰的,多少有一个两个看不上阮氏耀武扬威处处显摆的做派,便小声嘀咕道:“原来这纪丹阳早就与阮宁有了竹马之情。估计,阮家嫌她是商户女,转而定了纪大人的女儿。也难怪小女儿家的要伤心呢!”后宅妇人对这等事都见得多了,想想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商户人家,自然娶不到高门官家嫡女,退而求其次,娶一个官家庶女互惠互利也是十分常见的官商结亲。
旁边的妇人眼中带笑,附和道:“是呢!这阮家父子倒是一个比一个大方!”
周围的妇人听见这几声言语,都尴尬的低头卷着自己的帕子衣角,仿佛能从那帕子上,衣角上看出朵花儿似的。
阮氏恼怒不已,却又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