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绾醒来时,已是正午时分,朦胧间的那些事都忘了,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并不清醒,尤其是看见蒹葭和白露都候在一边,宁绾更觉得这是在做梦。
糊里糊涂的,竟萌生还在鸠尾山的错觉。
“小姐。”白露上前服侍宁绾起身,嗔怪道,“怎么能吹几个时辰的冷风呢,春日的风那么冷,您就不怕么?”
宁绾盯着白露看了许久。
白露被看得红了脸,窘迫道,“小姐别以为这样看奴婢,奴婢便不说了,小姐真的太过任性。”
“白露啊。”宁绾忽地笑了,“果真是嫁为人妇了,性子都变了,从前,你可不会这样絮絮叨叨的。看来,明智真的是入了你的眼了。”
白露脖子都红了,想要说笑几句,想想宁绾和李洹间的关系,生生将话头止住了。
蒹葭走上前,道,“小姐想吃什么,是喝粥还是要羹汤,小姐喜欢吃的小菜都准备好了,就看小姐今儿个的口味。”
白露笑眯眯的补充,“用了饭,奴婢和蒹葭陪着小姐出去走走。不过,若是走动间看中了什么钗啊簪的,小姐可得破费破费了。”
宁绾听出了白露话里的意思,李洹是允许她自由出入了。
只是,李洹这是什么意思,只是想以退为进,还是看开了,打算放她自由了?
身处铜墙铁壁之间,以为必定困死其中,却有一扇门打开,告诉你进出随意,宁绾不知道,门外边等待她的是大好河山,还是万丈悬崖。
用过饭,宁绾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王爷呢。”
难道李洹打算什么都不和她说,让她自己去试探,自己去选择吗?
蒹葭垂首,“王爷一早便进宫去了。”
宁绾当时没有将蒹葭的欲言又止放在眼里,以为是蒹葭夹在她与李洹之间为难了,直到几天不见李洹人影时,她才后知后觉的问起。
蒹葭便也告诉她,李洹不再过来朝颜小筑,也说了,不让她去紫薇阁。
换言之,朝颜小筑是她的地盘,他不会轻易涉足,紫薇阁是他的地盘,不允许她涉足,便是将两人间的来往都断了。
为何说断了往来,那是因为,自那晚之后,她从未见过李洹。
不过,没有李洹步步紧逼,她也不必浑身防备,互不干涉的日子,倒也过得稍微自在。
加上姚曦和宁芙的亲事,脸上终于是有了笑意。
看着宁芙一身红装,满面红光的模样,宁绾想,这才是出嫁时该有的样子,原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果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
反倒是姚曦,面上始终挂着笑,只是那笑容却仿佛有些淡。
看她的目光,也不似从前那样开心和坦然了。
是她哪里没做好,让姚曦生了隔阂吗?
“这时候也能走神,真想看看娘娘的脑瓜子里装了什么。”柳如月一把掐在宁绾腰上,吓得宁绾一个激灵。
柳夫人面色一白,沉下脸来呵斥,“怎敢在娘娘面前如此放肆!”
又给宁绾道歉,“娘娘见谅,是盈盈不知方寸了。”
宁绾摇头,轻笑,“并无,是夫人太过在意方寸。”
不只是柳夫人,所有人都是太过在意方寸,他们总是忌惮李洹,怕哪里失了方寸会惹得李洹不高兴。
这样的在意,又是何必。
“是。娘娘说的是。”柳夫人又连声说是。
宁绾轻笑,看吧,还是太在意方寸。
看一眼站在边上冲她挤眉弄眼的柳如月,道,“盈盈,一块儿去姚府吧,该是热闹得很。”
柳如月却是淡定的摇头,“还是别去了,人人都晓得允王爷将王妃娘娘捧在手心宠着,生怕哪里不如娘娘的意,会惹得娘娘不悦,王爷动怒……娘娘一去,人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儿也不敢出,还有什么热闹可言。所以啊,娘娘还是别去了。”
柳夫人拧紧了眉头,面色沉沉的看向柳如月,柳如月吐吐舌头,不敢再往下说。
宁绾气结,“我倒不知我何时变得这样可怕了。”
从前京城里流言纷纷,说她杀人放火,心狠手辣之时,也没见他们这样忌惮她。
柳如月十分感慨,看着宁绾,又似是无奈,“娘娘,可怕的是王爷啊。”
“如月!”柳夫人面色一白,已有了怒意。
宁绾忙道,“柳夫人先去,我与盈盈稍后过来。”
柳夫人虽不放心,却也不敢不从。
耳畔的锣鼓声和鞭炮声渐渐的淡了,欢声笑语也渐渐的远了。
宁绾看着院子里长势正茂的奇花异草,自嘲的笑了笑。
又成了多余的人了,从前是因为身份不被人待见,而今也是因为身份不被人待见。
“娘娘这院子真好,仙境儿似的。”柳如月说,“不过,朝颜小筑也不比锦绣小阙差。”
宁绾兀自在石凳上坐下,拿了块桂花糕放在嘴里,跟没听到柳如月的话似的。
柳如月摘了朵淡粉色的小花,别到宁绾发间。
笑嘻嘻道,“娘娘气色不好,加上这么朵花儿,却还是人比花娇。看来,娘娘之前所说的境况,已经好了。”
宁绾哂笑,“能好到哪里去,不过是没到时间,彼此还在僵持而已。”
“什么时间?”柳如月问,“难道那时间便是娘娘所说的转机?”
“太子不是向皇上告密了么……”宁绾递给柳如月一块糕点,“龙梼镖局这把火,就是最后的关头。”
“这有什么好说的。”柳如月不以为意,“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