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的沉默,狭窄逼仄的环境里几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火苗亮起,归方震点燃了从地上捡起的小铜灯,昏黄的灯光照着彼此心怀鬼胎的几个人和一具骷髅。挤过来的石壁把出路封死了,把这空间包裹的像是西瓜里面的一粒芝麻。
几个人满眼戒备之色向后退去,没走几步就靠在了石壁上,只有归方震呆呆的看着手里的铜灯,“这是商周前的古物,而且是一件难得的好宝贝!”枯瘦猥琐的老家伙全然不顾其它,像个看见美女的老色鬼。
郁观澜咳嗽了一声,“各位切勿自乱阵脚,归老先生精通堪舆风水,定能寻到一条生路!”
归方震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罗盘来回走动测算,手掐指诀算了半天,突然哐啷一声把罗盘扔到了地上,“死了心吧,我们在地底五十丈处,山腹正中。”
“我们进来的那条路呢?这是不是障眼法?”赵辙拿他的大刀在山壁上乱敲,他觉得这不过是障眼法,只要找到薄弱处打碎山壁就能逃出生天。
“这灯专破障眼法,一切可见与不可见都无可遁形。”归方震低声道。
看到赵辙盯上了他的铜灯,不禁把灯藏在身后,“你们谁也别打这灯的主意,这宝贝我要定了,日后摸金倒斗的时候点上灯,什么阴魂鬼祟都清清楚楚!”
“呸,你这老贼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下五门的祖师爷要是让人活埋了,我看你的徒子徒孙还能不能抬起头来?”赵辙满脸的横肉上都写着不屑二字。
“既然是些障眼法,你赵老兄大刀随便一砍不就破壁而出了?”归方震不阴不阳的讽刺道。
“你这老匹夫!”赵辙举刀作势要砍。
“够了!”郁观澜一声断喝,冰冷的眼神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此刻同舟共济者,永远是我郁某人的兄弟,若有乱我军心者,杀!”
“生死杜景休伤惊开,按九宫八卦推算,此地在死门,大凶。”归方震不再说话,低头测算,片刻后又道:“按六十四卦推算,为重坎八纯卦:二坎相重,险阳失道,渊深不测,阳陷阴中,险上加险……”
“行了行了,听不明白!弄得跟算命一样,准不准啊你?”赵辙嘟嘟囔囔。
“风水堪舆和倒斗摸金都是下五门的手艺,我若算的不准,天下没人算得准!”归方震嗤之以鼻。
“好、好、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听你的!”赵辙连连作揖,赶紧打断归方震的自吹自擂。
归方震没有再搭理赵辙,转头对燃骨仙深施一礼,“晚辈用堪舆、九宫八卦、六十四卦之法分别测算了三遍,结果都是大凶的死地。可奇怪的是,居然算出三个截然不同的地势格局?此中道理还请前辈解惑。”归方震到底是老贼,他知道这里道行最深的肯定是燃骨仙,此人虽法力已尽,但见识仍在。
燃骨仙点了点头,“此地虽狭窄,但众人呼吸无碍,应是有通风之处,你可找到了?”
“惭愧,晚辈也想到过这一节,只是未找到通风所在。”
“你当然找不到,因为根本就没有孔洞气道,气都是从土里透过来的。”
众人都是一愣:这倒是闻所未闻,气若是能从土里透过来,那些被活埋憋死的人岂不是死得很冤?
像是猜到了众人疑问,燃骨仙继续道:“你们可曾听说过息壤?”
郁观澜施了一礼:“传说中大禹治水所用就是息壤,据说是会动会生长的土。”
“嗯,便是如此。”一具骷髅在昏暗的山腹中侃侃而谈,这情形极为诡异,“洞玄道人修炼的是土行道法,此番激活山岳神符,引土行神灵降临,已经与这座山结为一体。山壁能挤压过来,是因为他以土灵真意把山石变成了息壤,把山变成了活的!”燃骨仙还是称呼伏魔真人的道号,洞玄。
“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燃骨仙,居然看破了我的道术!不错,以山为息壤就能让山活起来,我就是山,山就是我!在此山中我无处不在,无所不知。道法、火器、暗器、音刃,你们偷袭的花样确实不少,可这些比起我的土行道法来就像小孩子在过家家!怎么样,你们是不是后悔了,快求我啊,说不定我会网开一面,放你们一条生路!快,来求我啊!”伏魔真人语气起初很是神圣威压,可是越来越急切,好似完全控制不知自己一般,“不,你们不必求我,让我看着你们一步步变疯狂,看着你们的自相残杀,看见你们的尸体一点点腐烂……多么美妙的过程啊,我会一点一点的慢慢享受!”
听到这渐渐歇斯底里的声音,燃骨仙若有所思,众人低头不语。
沉默良久,方岩突然道:“可否请教前辈一个问题?”
燃骨仙还没说话,一边的赵辙却蹦了起来,“你个拖后腿的东西!不是你返水我们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你还有脸说话?”
方岩平静的看着赵辙,“我若是能有办法出去,你怎么说?”
赵辙一愣,然后怒极反笑,“你若有法子出去,我管你叫小叔!不,是整个关中的绿林兄弟都管你叫小叔!”赵辙这话不假,他是关中绿林的瓢把子,他要是管方岩叫小叔,怕是关中绿林都得这么叫。
“若找不到办法出去,你死之前要杀要剐随便,我绝不还手!”方岩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赵辙二话不说,气呼呼的也伸出手来,二人击掌为誓。
两人这么一闹,被困死地的绝望情绪削减了不少,郁观澜饶有兴致,归方震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