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甚平坦的官道之上,一只数千人的马队行过,扬起一路尘埃。夕阳的余晖散在抽了新芽的树梢上,映出一片金红。
“爷!前面一片林地,是否安营?”裴大策马至车队中最宽阔豪华的马车边,问道。
只见车帘一挑,露出一张刚毅俊颜,仔细看只见其上带着一抹担忧,此人正是裴元修。他叫停了车队,拿了一个大迎枕让将怀中的人儿倚靠,下了马车往裴大所说的林子处察看一番,而后点了点头,命兵士们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待主帐搭好,才自马车内将昏昏欲睡的人儿抱了出来。
裴元修想过千万种路上会出现的状况,偏偏没有想到珑玥会生病。
两天前,车队经过一片桃林,绵延了整个山坡,粉红满眼,煞是好看。裴元修见她喜欢,又已临近傍晚,便命兵士于此地安营。
用罢了晚膳,珑玥便拉着裴元修进桃林玩了一个多时辰,直至日头西沉不见半点余晖,两人方回了营帐。
许是山林间晚风刚硬,第二日一早,珑玥便觉得头晕、鼻塞,凄惨惨的病了。
裴元修欲要寻了客栈待珑玥病再启程,可珑玥歪缠着死不活许。她本就病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儿瞅着便透着惹人怜惜,再以她湿漉漉小兔子般的眼睛瞧着他,令裴元修好似溺在了弱水之中,将原则、理智皆丢到了九宵云外,只珑玥说什么都依着了。
珑玥一直觉得自己身体皮实,一年到头难得生一回病,如今偏偏吹了会子山风就病了,有点太过不济。见裴元修又要大队人马皆停下来等她养病,珑玥财迷了,虽说她手中的银子两辈子也花不完,可是贤妻良母不皆是勤俭持家嘛?这一千多人,多停留一天便多一天的开销啊!且,这许多人要如何安置?哪里找这般大的客栈!这又并非行军打仗,横不能大野地里扎营帐等她病好罢!
只珑玥忘了,这一千多人不论是住于军中,还是宿营在外皆是他家夫君花银子养着。
还好,有那位会针灸的医女,配着丸药再加上针灸,珑玥这两日来已是好了大半,就是每每针灸之后会犯困。
安了营,沈三儿与裴大招呼过,便拉着老吴与刘海往林子中去打野食。
只听沈三儿边走边道:“成日里馒头、肉干、稀粥的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老吴撇他一眼,“打仗之时成月成月的不尽是吃这些?”
“这如今又未打仗……”沈三儿话未讲完,便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几人向着前方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只长着獠牙的野猪正在拱树。
老吴自背后摘了弓箭“嗖”的一声,一只羽箭飞出,正中了野猪的眼睛。
野猪发了狂,嗷嗷叫着向几人冲过来。
只见刘海与沈三儿对着它又补了两箭。这野猪皮厚,蛮劲儿极大,三箭也未取了它的性命,直朝着三人冲了过来。
刘海见野猪已至近前,抽出腰间配刀,一个纵身跃至野猪背上,手起刀落直直插入了它的后脖颈,只听野猪惨叫一声,倒地不起了。
待刘海自野猪身上爬起,已被溅了满脸的血,此时顺着下巴一滴一滴往下流。沈三儿乐了,“刘海啊,别看你平时怪斯文的,好似个白面书生,这下起手来狠啊!真狠!”
刘海笑笑,三人扛着野猪回了营地。却偏巧赶上了洗碧站在林子边上透气,这几日幸亏有医女的针灸,她上了马车几乎便是睡觉,倒也不觉得有多难受了。只是车上睡多了,到了晚间安营之时便睡不着了,这会儿吃过了饭,出来溜一溜。
迎面就见过来三人,最前面一人满脸的血,好似地狱恶鬼。洗碧随在珑玥身边自是没有吃过甚苦,比那寻常人家的姑娘还要娇贵上几分,哪里见过这阵仗,只惊呼一声:“鬼啊!”便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刘海见状急急上前将人扶起,却是未曾想一想人家未何会晕倒。
轻唤两声音:“姑娘?姑娘?”
洗碧缓缓睁开眼来,只见面前一张染血的脸近在咫尺,眼睛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老吴过来拍拍刘海,道:“是你把她吓晕的!”
刘海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男女有别,他们几个大男人自是不好近女眷的营地,最后只得喊了裴小来,他去寻了浣玉、淘珠才将洗碧搭回了营帐。
刘海洗了脸,换过衣衫,老吴与沈三儿已将野猪拆卸成几块,与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分了。
就听沈三儿边将肉架在火上烤,边道:“这公主身边的丫头还真是一个赛着一个的水灵啊!跟那庄稼地里的小水葱儿似的!”
“好看如何,不过见个血就晕过去了,没用!”老吴道。
刘海听了摸摸鼻子,“这原是我之过!”话音将落,便见裴小溜达到他身边坐了下来,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盯着烤肉。问道:“那姑娘未被吓着罢?”
裴小笑,“还好!还好!”
“哎!我说小管家,公主身边那几个丫头许人家没?”沈三儿插话。
“甚‘小管家’会说话不?”裴小乐着,踹了沈三儿一脚,而后道:“怎的?你看上哪一个了?那四个大丫鬟你们可别惦记,都是咱王妃的宝贝,金贵着呢!”
“嘿嘿!俺沈三儿也就那么一问。”
眼瞅着肉烤好了,裴小也不客气,自靴靿里抽出匕首来,削了一块儿下来,咬了一口,直道:“好吃!好吃!”
而后几人边吃边扯闲篇儿。
沈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