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四百多年前,盛唐时期著名的边塞诗人王昌龄写下了这千古名篇。自古以来,投身军伍的人们都要有这种觉悟:定旅艰辛、戎马苦险,只有胸怀一股斗志的人,才会长期的战斗下去。
既然从了军,那就不要怕苦,不要怕死,愿意腰中剑,直为斩楼兰!
宋君鸿此时便是这种铁心坚情的人,在这刀兵乱世中之,他唯有帖近剑锋取暖。
他原本是一个穿着深衣长衫、高冠儒巾的书生。整日里只是吟诗唱赋、自命fēng_liú高格调。谁能想到他现在会是这样一幅又黑又脏的大头兵的模样?这与他以往的形象完全不符。此前绝没有人会想到他能投笔从戎、更没有想到他会亲身踏上战场,更无法想像他会身处敌后的战场;更别说是已经九死一生的敌后游击战场了。
宋君鸿从军也才不过是短短的两个来月,可他已经经历了各类生死险关不下八、九次了。这两个多月来,他没有领到过一文钱的军饷,甚至连身体面干净的军服都没有挥着,他所记得的,只有不断的战斗,然后逃窜,然后再继续战斗,然后再继续逃窜......
黄沙百战,金甲已穿。
原来,眼前这支刚刚伏击了押运宋国百姓的金人小队的,正是种尹尚所率领的那支“捧日军”。
“捧日军”,原本是禁军,更是堂堂的“上四军”,可现在他们不过是一股小小的“流冠”罢了。就算他们是豹子,现在也只能算是只幼仔,而且还是流落在的危机四伏的狼群中。
这支“捧日军”中的将士们都已经在这些日子中的流窜中变得狼狈不堪了。
营指挥使种尹尚此时倚在一颗大山石上一边低声的喘着粗气,一边包扎着身上的新伤口。低垂着头颅,很难想像他便是刚才那个匹马单枪杀向金兵阵型的猛将。
现在,他像是一只已经奄奄一息的狮子,浑身都透着疲惫。
种尹尚摆了摆手,无力的阻止了宋君鸿的报告:“事到如今,我还再听这些有什么用!”
良久,他又苦笑了一声:“你只需要告诉我现在还余下多少个兄弟。”
前一位书记官便在七天前刚刚战死了。所以宋君鸿现在不仅权领了一个都头的职位,还兼上了营里的书记员,可以算是“身兼数职”,但实际上此刻他手下能调动的士卒也只余下两三个而已。听到种尹尚的话后他把战时行志册揣回了怀里,轻声的说道:“刚才一战又少了三个兄弟,现在已加上伤员也仅有二十七人而已了。”
二十七人,这个数字让种尹尚脸上流露了一丝酸楚之色,但一闪而没,又恢复了麻木的神态。
三百多健儿出营,现在尚存活者已经连一成都不足了。这种伤亡比重,甚至都不能用惨重来形容,寻常军队在还没有达到这样一半的伤亡比重时就会崩溃四散了,可他们这支队伍仍然凝聚在一起。
从一个军人的角度来讲,这本是一件十分令人自豪的事。可种尹尚却根本没有这种兴奋感,二十七人,他们已经很小心的避免伤亡了,可还是兄弟们越来越少,死一个就少一个。
“我们......还能再经历的起几次战斗?”种尹尚吵哑着嗓音艰涩地喃喃问了一句,像是在问宋君鸿,又像只是在责问自己。
“管他几次呢。”过来帮着种尹尚包扎伤口的李成接口答了一声,温声地安慰道:“头儿,说实话,事情到了这种境地,兄弟们已经谁也没有打算再活着回去了。你也不用再去在意这事儿了,弟兄们跟着你战死,也不亏。”
这时都头李三狗也闻声走了过来,大声地嚷道:“就是!就算是拼到最后全军覆没了,也要跟他们金狗们狠狠地再去干上它一两场,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管他娘的还能活几天呢。”
李成略皱了皱眉看了看大嗓门的李三狗,不过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对方却是毫不在意地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混着血丝的痰水,却也不再去管顾自己嘴角的伤口,只是拔出了腰间的小酒囊,摇了摇看还有点儿酒,便一仰脖子全部都灌了下去。
种尹尚的脸色却更加地阴郁了起来。
宋君鸿从刚才一直没有搭话儿,这时才慢吞吞地说了一句:“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水穷水尽了。”
“什么?”种尹尚一怔,尽管有些不敢置信,但还是抬起头来望向宋君鸿:“宋举人,我知道你素来多智,可你却莫要诳我?”
“其实,也不敢就说是一定是能转危为安。只是,刚才清点战绩时,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在意。”宋君鸿朝那些原本被俘获的宋人百姓们点了下下巴:“你们没现他们有点不同寻常?”
“不同寻常?”李成疑惑的向那些老百姓们瞅了瞅,疑惑地道:“两个胳膊一个脑袋,模样也都是十足的庄户家的泥腿子,没什么特殊的呀?”
“不,他们有特殊的地方!”宋君鸿立刻纠正道:“先,他们中没有一个孩子,也没有一个妇人。”
他这一说,种尹尚和李成立刻现出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来:通种金兵虏获人口,都是喜欢多抓些妇孺的,而这次里面竟没有一个这样的人。
“更别提他们被押运的方向不是金国的北方,而是朝向战事最激烈的前线了。”宋君鸿又进一步提醒道。
“是啊,为什么呢?”李成就更加不解了。
“立刻找个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