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芮你可有兄弟姐妹?”我问。
“有,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他老实地答。
“那为何于老院长宠爱你?”
他落子的手微微一顿,缓缓收回,面露一丝窘迫:“因为爷爷说我长得最像他,和他年轻时一样……聪明。”
“咳。”我掩唇轻咳,“没想到老院长还挺自恋。”
“啪!”黑子落下,定了江山。于芮吃惊呆坐,似是没想到我会那么快赢了他。
我起身:“炎阳,陪我去一趟天牢。”
“去什么天牢?”辰炎阳扬唇坏笑,“今日如此春光迤逦,该去河边踏青才是。”
我冷眸看他:“爱去不去。”说罢,我直接走过他的神情,他怔了怔,赶紧追来:“去,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反正我是跟定你了!那……去完天牢能不能去踏青?”他扬唇笑问。
我站定脚步,于芮走到他的身后,侧身而语:“女皇陛下心系巫月,无暇陪你游玩。”辰炎阳闻声转身,于芮继续道,“你若想踏青,我可陪你。”
辰炎阳登时一跳:“谁要跟男人去踏青?你闪开,别捣乱。”
桃花片片从他们之间飘过,同样的美男子,同样的长发飘飘,瑾崋,凝霜,我有点想念你们的吵闹了。你们不在,我的身边真的冷清了很多。
巫月的天牢里人满为患,巫月没有计划生育,所以达官贵族会努力地生儿育女,这一次抓贪反腐,牵连甚广,动不动一个家族就有数十人涉案。从上到下,从京城到乡村,整个家族像是一根毒藤一样遍及数个城镇。
有些人因为案子尚未了结。所以还没宣判,于是。天牢里的人,满了。
最近刑部和吏部抽调了不少人手,连未央也因此瘦了整整一圈。
我去天牢,是去会一个人,这个人是孤煌一案重要的人证,因为,他曾是孤煌少司的心腹,和身边人。
这个人。便是文庭。
讽刺的是,文庭现在正关在当初孤煌少司关押重犯的地方,那间满是血腥,腐臭的地方。
辰炎阳为我打开厚重的铁门,立刻熟悉的腥臭扑面而来,我想起那次来天牢,怀幽给我香帕捂鼻,心思之细密,无人能及。
我缓缓走下,文庭静静坐在铁牢之中。他死罪难免,但活罪难逃。等孤煌少司的余党全部归案,他便会发配西山。终身挖矿。
我站到铁牢前,文庭披头散发的脸微微一怔,缓缓抬起了脸,污发中的眼睛看见我时立刻欣喜:“女皇陛下!”
我有些疑惑,因为文庭每次见我,都很殷勤,那时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受孤煌少司的派遣,职责所在。
可是现在,我杀了他的主子。而他见我,依然欣喜。而他的眼中。是一种痴迷,这种痴迷。让我想起无数双看孤煌少司的眼睛,和巫溪雪看着泗海的眼神。
似乎……我明白了……
“不许你这样看着女皇陛下!”忽然间,辰炎阳在我身边厉喝,立刻,文庭匆匆低下脸,戴着手链脚铐朝我一拜:“小人拜见女皇陛下。”
我俯看文庭:“文庭,我今天来是想问你,逍遥散是在哪里做的,原料在何处?”
文庭趴伏在地:“小人愿意告诉女皇陛下,但小人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我微微拧眉。
“大胆!”辰炎阳沉声厉喝,“你算什么东西,敢跟女皇陛下谈条件。”
“说吧。”我直接说。
辰炎阳惊讶看我。
文庭再次欣喜起来,连连叩头:“谢女皇陛下,小人的要求是,请准许小人为女皇陛下带路,小人已经心满意足。”
“你真的……只想给我带路?”
“是的,请女皇陛下放心,小人不会借机逃跑,小人只想为女皇陛下带路。”
“为什么?”我不解地看他。
他低着脸,双手微微有些激动地紧握:“小人……不敢说。”
“说吧,我赦你无罪。”
文庭的后背起伏起来,似在久久挣扎,忽然,他像是鼓起勇气抬起了脸,激动地看向我:“小人第一眼看到女皇陛下就深深地钦慕于女皇陛下……”他的视线开始迷离起来,宛如陷入美好的回忆,“女皇陛下如同神女般出现在小人的面前,小人有幸能跟随在女皇陛下身边一天,小人真的……很高兴……高兴地几天都睡不着……现在……”他缓缓低下脸看自己手上的镣铐,“小人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女皇陛下仁慈,饶我一命,但我此生也再也无缘再见女皇陛下了,所以……小人想再跟随在女皇陛下身边一天,已经足以……”
“你真有脸说!”辰炎阳受不了地浑身杀气,像是恨不得马上进去把文庭踩碎!
我看文庭片刻,淡淡而语:“准了。”
立时,文庭和辰炎阳同时看向我,文庭是惊喜,辰炎阳更像是惊吓。
说罢,我转身离去,辰炎阳一直用那副像是惊吓的神情看我。
“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走出牢房时,辰炎阳不解地问。
我停步叹息:“我无法拒绝一个因为痴迷我,而可以背叛自己主人的人,这种人只怕是为我死,也愿意……”
厚重的铁门在我身后缓缓关闭,关住了文庭激动地抓住铁笼仰脸看我的痴迷视线。
辰炎阳的神情开始变得古怪。
“怎么了?”我看向他。
他砸吧砸吧嘴,侧开脸:“我忽然感觉他跟我有点像。”
“哼……辰炎阳,你知道你跟瑾崋的区别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