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民心者得天下?”黄靳波还是冷笑:“瞧你也是个聪明人,难道不知道那种话无非就是哄哄那些泥腿子,让他们听话送死而已,你还真信?”
“我信。”魏承恭回答得很平静:“因为我见识了无数的事例,都在证明着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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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点儿中暑,头痛死了)
“我跟你扯这些干什么?”
“似乎”在言语上占到地主一点上风的魏承恭忽然自嘲起来,“说这么多没紧要的废话。”
“……”
沉默了一下,魏承恭又道:“也就是说,即使是知道白党必将失败,马列党必将取得胜利,你也依然会毫不犹豫地站到马列党的对立面?”
“当然!”黄靳波回答得毫不犹豫——不过魏承恭倒是理智起来:“听你的口气,好像有些像是在赌气啊,这不好,气大伤身,而且你就算赌气说气话,也不应该冲我来。”
“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嗯,啊,是这样,”魏承恭稍微愣了一下,这才又道:“你恨马列党,对吧?”
“怎么?”
“既然恨马列党,为什么不向旁人传播你的恨呢?如果你能说服我,世界上岂不是多了一个恨马列党的人?哪怕只是在我心里打一根钉子呢,对不对?不怕告诉你,我虽然既不是马列党,也不是红军,但是我对于红军的帮助,可是非常大的。你如果能说动我不给红军帮忙,别的不说,红军的伤员起码多一半的伤亡。”
“你是……跟赤匪暗中做生意的药商?”黄靳波眼睛一眯。
“呃……算是吧。”魏承恭倒也佩服这老地主一下子就猜到自己的身份——之一。
“那么不用我说,你也会恨马列党的。”黄靳波冷笑,“跟红党做药材生意,一定很财吧?了财一定会买房子置地的吧?你就等着被共产吧。”
暗暗佩服这老地主脑补能力强,魏承恭笑笑:“到时候再说了——黄先生,你要怎么样才会让出自己的土地呢?”
“哼!我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让出土地的,土地是庄稼人的命根子,要是让出土地,谁还会给我干活儿?反正是要死,还不如拼他一场。”
“如果出钱赎买你的土地呢?你可以拿卖土地的钱投资工商业。土地一年的产出不过是那么一两茬庄稼,工厂一天出多少产品,就可以挣多少钱。来钱可比种地快多了。”
“不卖!土地才是根本,做生意来钱是快,可是谁能保证不赔本?再说,就算要拿钱做生意,我家又不是拿不出钱,到时候两头的钱一起要,岂不是更好?”
“……”魏承恭气结,想了想,眼睛一亮,“你家的土地亩产量能达到多少?”
黄靳波怔了怔:“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先别问,我就问你,亩产大约多少,有2oo斤没有?”
“2oo?”黄靳波冷笑了一声,“你没种过地吧,我们家的田地,都是上好的水田,亩产起码也有3oo斤。”
“那么,你一亩地收多少租子呢?”
“斤不等。(这个是某个被欠薪的图书室管理员的调查结果,租子占到收获总量的三到五成)”
魏承恭点点头,又道:“这个地租是恒定不变的吗?”
“当然!”黄靳波不屑道,“管他天旱天涝,虫子冰雹;种我家的地,就得给我家租子。收不上来粮食,那怨老天爷不给恩典,怨不得我家的地不好!”
魏承恭一怔,失笑:“我们说到两岔去了。我是说,如果亩产达到5……6oo斤,甚至8oo斤,你还是只收这么多地租吗?”
黄靳波愣了一下:“亩产6oo,你开什么玩笑;8oo,做梦吧?”
“信不信由你,我见过亩产2ooo斤……哦,不对,按你们这边的秤,应该是17oo。我见过亩产17oo多斤的稻子。”
不等黄靳波说什么,魏承恭又道:“如果亩产达到1ooo斤,你还是只收的地租吗?”
“那怎么行?亩产真要是有1ooo,起码也得给我7oo。”黄靳波回答得理直气壮。“而且在那之前,他们先把欠我家的租子缴齐再说,”
魏承恭皱眉:“可是,你收那么多稻子,吃的完吗?一亩地只收15o,你家的粮食就多得吃不完了。”
“吃不完我不会卖吗?”黄靳波哼了一声。
魏承恭很有耐心,“保证了你的收入,你也不肯让农民喘口气?”
“哼!怎么没让他们喘气?,还给他们留了3oo呢,他们能留下来的粮食都多了一倍不止了,就算再有捐税什么的,也够他们活的了。”黄靳波冷声道,“那些个泥腿子,能凑合活着就行了,你还想给他们顿顿吃白米干饭哪?”
说着说着,黄靳波冷笑:“不怕跟你说,别说一亩地收15o斤,哪怕一亩地只收15斤粮食,我家的粮食也吃不完,卖不尽。收这些地租,就是为了不让这些泥腿子手里有粮食留下来——有粮有钱了,他们就会想要置地,等他们有了地,我收谁的租子去?这要是我家出个败家子,而那些泥腿子家里某人家致富起来,就得轮到我的子孙给人家交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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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承恭长长地叹了口气,点点头:“我明白了,多谢你和我说这么多话。”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看外面天已大亮,魏承恭又道:“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带给你的子女吗?”
“不用!让他们杀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