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官道上略有些泥泞,道路两边的灌木上还留着积雪,宫女们走在皇上轿仪的后面,一边要端庄的走着,一边要微微提着裙角以免泥巴沾到衣裙。文昭微微侧目,看见皇上轿仪前面的士兵队伍,燕王骑着一匹白马走在最前面,身穿武服的他看上去精神抖擞,腰间挂着一把长剑。
“姐姐,谢谢你带我来。”走在她身后的小宛突然开口道。
“不必谢我,这个人情是小虾子的。”文昭淡淡的开口,表现出的态度也是不想再与她谈话。文昭不喜欢这个小宛,总觉得她带着秘密。
两人刚刚结束话题,文昭抬眼就看见燕王骑着马逆着队伍的行进路线走过来,他身边是同样骑着马的东海郡王。
燕王勒住缰绳,又调了个头,就与文昭并行,他跳下马来,拉着马随着宫人的脚步走。郡王看着觉得疑惑,也跳下马。
郡王看了看燕王,又看着文昭,想起了那个在文德殿认出他的宫女,欣然一笑,“四哥,你认识这个丫头吗?她就是父皇身边那个,我与你提过!”
“山路潮湿寒冷,你还好吗?”燕王缓缓的开口。周围的人看来燕王好似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只有文昭微微蹙眉,她知道燕王在说什么,在徐州那三年,因为徐州地势偏南,冬季潮湿,她身体时常因为受寒而卧床不起,除了家里人,就只有燕王知道。
那年在徐州,初春料峭,文昭穿着新制的衣裙,大嫂安排马车送她昭一万个不想去,一是觉得没意思,二是因为自己并不会赋诗作对。马车走到半道上,燕王就骑着马前来拦住了马车,打发家里的车夫外的湖面上泛舟去了,因为竹排渗水,打湿了鞋袜和裙角所以患上了点风寒,因为他是王爷,谁敢怪罪与他?大嫂只是很刻意的站在院子里面大声说着:“文昭身体本来就受不得湿寒,这下好了!真是作怪!”燕王觉得愧疚,第二天便早起去厨房熬汤药,大嫂见了才消气,还一口一个“劳驾王爷。”
文昭刚刚要开口,又哽咽了一下,“奴婢很好,有劳王爷费心。”说着却是不敢看他,他这一问候倒是牵扯出那些往事。太美好了,美好得文昭不敢去回忆那天春寒料峭时两人泛舟湖上的情景。
“四哥!你们真认识啊!我没看错吧,四哥喜欢就向父皇请旨呗,你们两这表情像是牛郎和织女长久不相见似的!”郡王着噼里啪啦的一通说,周围宫女太监都微微侧目看过来。
文昭毫不客气的狠狠瞪了东海郡王一眼,“燕王殿下???”文昭这一句话燕王就知道了什么意思。
“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宫人们注意寒潮,不要受寒才好!”燕王对着一众宫人说完上了马,骑着马就走到前面去了。
“不对!肯定有猫腻!”郡王不肯罢休,瞪了文昭两眼才上马追上去,“四哥!等我!”
到了云山行宫时候已经傍晚,行宫的主事早就准备妥当。皇上换好衣裳站在窗户面前,微微推开一个缝,看着堆得白雪皑皑的远处山岭。
“文昭?”
“奴婢在。”
“你去燕王那里告诉他,让他传下去,今晚东风殿上行家宴。”皇上说着,关上窗户,回过身来看着文昭。
“是。”
皇上这一句话,同上次送皇后喜帖有异曲同工之妙。皇上刚刚说完,御前的所有宫人就都知道掌茶宫女文昭与四皇子好似有什么苟且,又叫她去传话,为的只是要燕王身边的人都知道燕王与这个宫女认识。
文昭走出来才皱眉头,暗自后悔。之前在路上燕王逆行走到后面和她说话,这些,皇上都知道。没有秘密,天子耳目下何处有秘密?这样下去,只怕坏了李澍和燕王的事。
“奴婢参见燕王殿下,燕王妃。”文昭跪下去行了一个大礼。按理说她不是第一次见到燕王妃,燕王妃是司马质的妹妹,讲起来就是李家的亲家小姐,从前在各种宴席上两人也是经常见到的。但是这个李文昭没有见过她。
“文昭姐姐?你何故在此?”燕王妃放下手中的暖炉,站起来,“快请起!”她赶紧抬手扶起文昭,皱着眉打量文昭这一身朴素的宫女服装,“先前我听得那些市井传言还是不信,曾经问过王爷,王爷也只说不清楚,想不到姐姐真的入宫了???那???晋王殿下???罢了,姐姐可还好?”
文昭看着眼前的娇俏女人自说自话,到底什么是过得好?什么又是不好?
“谢王妃关心,只是奴婢现今身份不便于王妃话家常。”文昭微微屈膝。说话间,燕王掀开暖帐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先是顿了一顿。
“姑娘来可是有父皇指示?”燕王说着自然的把披风卸下了,递给宫人。
“回王爷的话,皇上口谕,今晚在东风殿行家宴。”
“王爷!这位御前的姑娘就是我大嫂的妹妹,我同你提过的,就是李大人的妹妹啊!”燕王妃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的,挽着燕王的手臂说着。
燕王对着她淡淡一笑,“本王知道,我和文昭姑娘在徐州就见过。”
文昭也尴尬的一笑,徐州?不,这两人在你们还没有成亲前就见过,他们像偷情一样瞒着你。
“啊???原来你们在徐州就认识,说起来,我和文昭姐姐倒是很久不见,那年皇上为姐姐赐婚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文昭听着,微微弯下腰,笑道:“王爷王妃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回去复命了。”
“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