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母和卫氏族人叫嚷了足足半个时辰,卫家院门始终紧闭,未见一人出来应声。
村寨中的老人纷纷出面,将看热闹的村人全部撵走。有好事的闲汉和长舌妇跟着卫氏族人起哄,撵也撵不走,老人们二话不说,抡起拐杖就打。
“还不散去?!继续围在此处,全部赶出里去!”
自赵嘉改建村寨,多数人已经习惯新的叫法。但在官面上,卫氏村寨仍是由里中边民聚居而成,每年交田租、钱赋以及服徭役,都是按照县中的老规矩。
村寨中的老人开口,闲汉们不敢硬顶,纷纷讪笑几声,各自散去。有不愿意走的,也被家人强行拽走。
卫家女郎同赵氏郎君情同姊弟,敢跟着起哄,被赵郎君知道了,还想不想在雪融后找到活干?
“自家有几亩地,每年产多少粟,你心中没数吗?!”一个穿着粗布裙的夫人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拧住闲汉的耳朵,大声斥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呢?自嫁给你,日夜操劳,家中却无米下锅!亏得赵郎君和卫女郎心慈,给我等一口饭吃,要不然,几个孩子都会饿死!”
“你还看热闹,你还起哄!”
“你这个黑心的!”
妇人越说越气,手中更加用力。
闲汉嗷嗷叫着,一边叫一边挣扎道:“你这悍妇,我是你良人!”
“良人?我呸!”
妇人气急了,竟然抓紧闲汉的衣领,将他当场掼在地上,不给闲汉反应的机会,扯掉他腰上的布带,将双手反绑在身后。
“给我回家!再敢做这样的事,我就离了你!”
听到妇人的话,有人趁机笑道:“嫂,既要离他,观我可好?”
“滚!”
闲汉散去之后,几个长舌妇人也觉得没趣,又被老人严厉叱责,只能低着头各自归家。
老人并未离去,而是站到卫母和卫氏族人面前,怒声道:“你这九原城的妇人,到我沙陵县来作甚?!还有你们,既是卫掾的族人,怎能这般欺-辱-他女?!”
“我是她母!她将我挡在门外,不许我进门,不见我面,岂非是不孝?”见卫氏族人缩回脖子,卫母暗道一声没用,只能自己出面。
“自你嫁去九原城,至今已过两年,你可曾来看过女郎,可曾递送书信?”
卫母哑口无言。
“许久不见面,连书信也无,见面就嚷嚷女郎不孝,你安的什么心?!”
一名身材丰腴的妇人走上前,衣袖已经挽起。见卫母无话可说,也不同她客气,上前就抓住她的头,将她用力压在地上。
“欺人欺到卫氏村寨,瞎了你的狗眼!”
不给卫母反驳的机会,妇人-骑-到她的身上,手臂抡起来,一下下狠扇在她的脸上。卫母好歹也是边郡出身,装可怜不假,却不是没有丁点战斗力。
眼见卫母反抗,立刻有两个妇人上前,同先前的妇人一起,压住她狠扇巴掌。
她们忍了几天了!
本想着她好歹是卫女郎的生母,不好直接下手。哪料到是这样的恶人!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她进入村寨,在寨子外边就该打走!
几名卫氏族人见事不妙,转身就要跑。
老人咳嗽几声,数名青壮抄起棍子,将几人拦下来,劈头盖脸一顿狠揍。
几人蜷缩在地上,不敢反抗,只能缩起身子,双手抱头。口中不断哀求,眼中却全是狠色,更将今日一切全都算到了卫青蛾头上,誓躲过这一遭,必要让她好看!
觉得打得差不多了,老者让众人停手。
“全都扔出去,告诉守门人,不许再放他们进来!”
“诺!”
众人轰然应诺,拖死狗一样拖着几人,一个接一个丢出垣门。随后门一关,任由他们瘫在地上哀嚎。
“等着,都给我等着!”卫母恶狠狠咬牙。
“都是你这妇人!”一名卫氏族人强撑起身子,瞪着同样狼狈的卫母,“不是你撺掇,我等岂会遭这份罪!”
“因为我?你若不贪心,我说得动吗?”卫母冷笑道,“当初说好,将那不孝女卖去他郡,留下的田亩和钱绢有你三成!怎么,反悔了,不想要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
“怎么没有?”卫母撑起身体,拢拢撕破的衣裙,“我今日就去县中告她,说她不孝殴亲,你等为我作证,这些都是证据!”
“事情能成?”
“成不成总要试一试。只要成了,直接求官寺重判,家产你我可尽分!假如不成,也让这些村人知晓你我厉害,不敢再阻拦我等,届时,自可再将她卖为僮。”
卫氏族人凑到一起商量,6续达成一致。
几人搀扶着走远,伏在墙头的青壮滑下木梯,对老人道:“大父,他们朝北边去了,想是要去县城。”
“不用理会,如果敢去告状,这一村寨的人都可为证,必叫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还是太便宜这几个恶人。”青壮低声道。
“便宜?”老者冷笑,“且看吧,如我预料不差,这几个人全都活不了几天。”
青壮面露不解,老者却不想多解释,摆摆手臂,示意众人各归各家,今日之事不要再言。如有人问起,就说这几人欺上门来,他们是出于义愤将人赶走,别的不用再提。
从卫氏村寨到县城有一段距离,途中要经过一条秦时修的土路,路旁有一座破败的驿站,早就没了驿卒。因早年曾被匈奴劫掠,附近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