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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定国一进入河房,立即沉着脸低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艾能奇答道:“三哥,你还不知道吧,兵部在正整编咱们的兵马......”
“住口!”李定国冷斥一声说道,“四弟,你们现在都是大秦的将领了,所率部卒,也皆是大秦的兵马,何来咱们的兵马之说?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要整编哪支兵马,那是陛下的事,岂容你在此说三道四。”
“三哥!你.......”
“你们坐下,坐下!”眼看艾能奇要暴走,李定国再次喝斥,冯双礼和马唯兴连忙拉着艾能奇坐下来。
李定国盯着艾能奇,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四弟,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谁要是看不清天下大势,逆天而行,便是再有本事,也是死路一条啊。”
“哼!”艾能奇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看李定国,他性格粗犷耿直,心里虽然佩服李定国,但有时也不免觉得他有些软弱。
“四弟,为兄知道你在想什么,过去的事,忘了吧。如今这天下,早已不是当初咱们随义父起兵的那个天下了。
明末之世,灾荒连年,加上满地贪官污吏,残酷剥削,明廷还不断加派三饷,使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所以咱们总能一呼百应,一日之间便能聚起十万之众。
但是现在,经过多年饿荒战乱,天下百姓早已厌恶了战乱,民心思定。陛下驱逐鞑虏,恢复汉家衣冠,施仁政,抚百姓,光是今年就花了三千两百万石米粮赈济北七省百姓,可谓是惠及亿万生灵。
四弟。你想想,百姓们本就厌倦了战乱,现在又吃着陛下的赈济粮,生活眼看也有了着落。这个时候,还会有人跟你们造反吗?你要是逆天而行,恐怕就是你原来那些手下将士,也会弃你而去。四弟,你醒醒吧,不要再鲁莽行事了。”
李定国一席话,冯双礼和马唯兴听了,背后冷汗森森,越想越怕,要是刚才真听艾能奇的。潜回西北,恐怕一出南京城,就会身首分家。
艾能奇心里象压着千斤巨石一般,一丝丝绝望感渗上心头,他喃喃地说道:“难道咱们就只能任人宰割吗?只能坐着等死吗?”
“四弟。你先冷静一下,陛下此时防着咱们是肯定的,但这也是人之常情,只要咱们没有过激的行为,以陛下的为人,应该不会做出兔死狗烹的事来,至少不会现在就做。毕竟还有李过、高一功、郭守亮、金声桓、惠相登这一大批人在,陛下拿咱们问罪,总得考虑一下后果。”
确实,秦军高级将领之中,有很多都是当年的“叛军”投靠过来的,正所谓兔死狐悲。秦牧不可能毫无顾忌。想到这,艾能奇心中稍定。
“三哥,你说,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李定国想了想说道:“避嫌,示忠。”
冯双礼和马唯兴同声问道:“如何避嫌示忠?”
李定国轻吁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时候,咱们不能再回西北,要主动避嫌。”
“这........”
“你们再这样,就算陛下不杀咱们,咱们这辈子也完了,休想再掌军。”
“那这示忠该怎么示?”
“今日陛下在华盖殿与众臣议事,已经商妥攻打两广的方案,你们立即主动请婴征战两广。四弟,当初你不听我的劝,非要扬言什么听调整不听宣,此事要说陛下心里没有一点芥蒂是不可能的,你光棍一点,主动上表请罪吧,若是能过得了这个坎,以后未必就不能取得陛下的信任。”
“三哥,你呢?”
李定国暗暗一叹说道:“我现在一动不如一静,只能先留在南京了。如果让陛下觉得咱们在同进共退,反而会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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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盖殿的会议散后,秦牧回到后廷的乾清宫,黄连山立即来求见。
秦牧让小太监把他领进来,然后摆摆手,让殿中的太监宫女一起退出。黄连山立便小声地禀报起来。
秦牧听后,轻轻颔首道:“如此甚好,不过还不能掉以轻心,也不要打草惊蛇,更不能让他们脱出监控。”
“喏!陛下,臣刚刚接到宁波的消息,日本有船靠港,找上市舶司,自称是贡使,请求进京觐见陛下。”
“日本使者?”
“是的,陛下。”
秦牧略略想了想说道:“朕知晓了,此事你们不管理会,若是没事你就先退下吧。”
“喏。”
黄连山退出,秦牧把殿外的宫女叫进来问道:“皇后娘娘何在?”
宫女敛衽福道:“回陛下,皇后娘娘在景阳宫探视蓝昭仪。还吩咐婢子,陛下回宫后便去通知,婢子已经差人前往景阳宫了,想必皇后娘娘很快就会过来。”
景阳宫是东六宫之一,蓝昭仪就是红娘子。
那日家宴上,德高望重的秦良玉又再提起皇家子嗣之事,杨芷心中压力很大。
这次卞玉京产下一女,未能缓解这种压力,如今就只有红娘子有孕在身,她便常去景阳宫探望。
有这样一位皇后,秦牧心中颇为感慨,这种女人,别说在后世绝了种,就是在这个时代也不多见。
自从回京以来,秦牧每日必让人把杨芷请来一同进膳,依旧是象平常人家的夫妻一样。
这些天也多是宿在坤宁宫,希望能让她再怀上一胎,稍为回报一下这个贤淑的妻子。
他走出乾清宫,独自向景阳宫行去,心里想着黄连山刚上报的日本使者一事。
现在的日本实行的应该还是闭关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