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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成龙见王柳氏伤心欲绝,转而问关培道:“关知县,死者身上可有抓痕?”
关培肯定地答道:“没有。”
于成龙接着问道:“那死者指甲缝中,可有何遗留物?”
“也没有。”
于成龙不禁向关培投去一抹怀疑的目光,按正常情况,一个良子女子,被人入室糟蹋的过程中,多少会有所反抗,于成龙很怀疑关培当时有没有详细勘察这些。
现在要重新勘察已经来不及了,案件发生在几个月前,尸体没法留存这么久,早已下葬。
于成龙暗吁一了口气,堂外不但有三百民众看着,背后还坐着当今天子,让他倍感压力,他再次翻看起桌上的宗卷来,看看还有什么遗漏。
秦牧让小太监洪保把那把杀人的匕首拿上来,仔细察看着,匕首不但刃面染有紫黑色的血迹,连柄上也有,秦牧用白绢仔细包住锋尖,然后拿起来仔细察看匕首的木柄。
于成龙此时再次问道:“杨观,听到王柳氏叫喊后,你是不是立即起床赶往案发现场?”
杨观略有些犹豫地说道:“是的........不是,大人,小人听到有人高喊杀人啦,惊醒过来后,正要出门,就听到我家后面有脚步声,小人又跑到后院查看了一下,没有看到人,又向西追了一会儿,没追上,这才返回来,就看到里正带着人过来.......”
于成龙再传里正杨益财上堂,询问道:“杨益财,案发当夜。你是在何处看到杨观的?”
那杨益财连忙答道:“回大人,草民当时正按王杨氏所说,带人向凶手逃走的方向追,到杨家附近时,就看到杨观一个人过来。”
“你看到杨观时。离案发时间过去了多久?”
“回大人,从听到王柳氏大叫,再到我等赶到王家,再到追出来,大概过去了一盏茶功夫。”
于成龙再次颇眉,如果真是杨观杀人。一盏茶功夫,三十五步距离,足够他换衣服了,但如果他换衣服,说明他作案时穿的衣服一定染了血。一盏茶功夫,虽可把衣服换下,但却不够把衣服藏匿,除非真如关培推定的一样,他杀人的时候,衣服上并没有染上血迹。
“杨益财,你看到杨观时,他穿的是什么衣服?”
“回大人。杨观他穿的就是现在身上里层的衣衫,小人看得清楚,绝对没错。随小人一起去追凶手的还有十多人,他们都可以作证。”
“来啊,把杨观的冬衣脱掉。”
衙役立即上去,把杨观外层的冬衣脱掉,于成龙看了,眉头皱得更紧。露出的这套衣服上血迹斑斑,破破烂烂。不难想象,这是他屡次受形时留下的。
秦牧这时突然说话了:“于卿。你亲自查看一下,杨观两个袖口处可有血迹?特别是袖口里面。”
突然听到皇帝发话,于成龙连忙起身,抱圆一揖道:“是,陛下。”
于成龙走到杨观面前,让他伸出双手,稍一查看就发现,他袖口上不但有血迹,而且不少,袖口里面也有。
“启奏陛下,杨观袖口里外都有血迹。”
秦牧转头问关培道:“夏知县,你当初用刑之前,可看查看过杨观袖口,确实当时没有血迹吗?”
关培额头冷汗直冒,紧张地答道:“启奏陛下,微臣察看过,当初........当初确实....杨观袖口确实没有血迹。”
“杨家四周都仔细搜过了吗?”
“陛下,杨家村周遭微臣都派人仔细搜过,没有什么发现。”
“关培,一个人在一盏茶功夫内,如果全力奔跑,往返的范围有多大,你知道吗?”
“启奏陛下,微臣算过,杨观杀人时如果衣服染了血,他一定得先回家换衣服,除去换衣服花费的时间,一盏茶功夫他绝对跑不出两里远再折返........”
秦牧淡淡地问道:“如果杨观有时间把作案的衣服换下处理掉,会把杀人的匕首留在自家后园里吗?”
“这........所以微臣断定杨观杀人时,衣服上并没有染上血迹。”
秦牧不置可否,对堂上衙役说道:“把杨观的衣服脱下来。”
关培见皇帝态度有所怀疑,额上冷汗直流,心中惶恐不安。
秦牧对他确实很不满意,关培忽视了个非常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窗口上的血迹,既然可以确定那血迹是凶手留下的,那也就是说,凶手当时至少手上沾有血迹,所以才会在翻窗逃走时,在窗口上留下血迹。
如果一个人是第一次杀人,而且当场被发觉,惊慌逃走时,手上的血迹不沾到身上的衣服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从匕首柄上干枯的血迹来看,当时凶手手上不但染了血迹,而且绝对不少,因为整个匕首柄部几乎都被干枯的血痕覆盖着。
从一系列迹象来推断,如果当时杨观身上的衣服没有血迹,那就基本可以断定人不是他杀的了,因为如何他有时间换下血衣并处理掉,就不可能把杀人匕首遗留在自家后园的草丛中。
想到这,秦牧接着问道:“杨柳氏,你家后园可有围墙?”
杨柳氏慌忙答道:“回陛下,民妇家的后院,只有一道半个高的篱笆墙。”
秦牧接着对小太监洪保说道:“小保,拿张白纸,让杨观把十个指印都清晰地印到白纸上。”
“是,陛下。”
秦牧再次拿起那把匕首,迎光细看匕首的柄部。
这个时代的知县,集行政、司法、财税、文教、治安等权力于一身,一个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