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很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
对于黄扯打招呼,马铮只能苦笑以对,说起来上次他跟黄扯会面,并不是很愉快。
“我来救你。”黄扯咧嘴一笑,说道。
......
桩字营里人影晃动,有甲衣碰撞声,有脚步踏地声,有往来风声,却唯独没有人声。
每个将士都默不作声做着份内事。
马德途一身戎装,那被他搓到包浆的酒葫芦,仍旧挂在他腰间。他站在西南营门口,一阵夜风吹来,酒葫芦晃荡,与铁甲铮铮作响。
此时马德途手中杵着一根长八尺棍子,笔直浑圆,但细细看去却又有节:一节一尺长,鉄竹生故乡。
这是鉄竹,一种很难在西北蛮荒里生长之竹子,据说其笋要于地下十年,而冒土后也要长十年才能成型。
一丛鉄竹之中,能挑选成棍却仅有一根,即便马家几乎把持帝国境内所有鉄竹产地,仍旧不敷子弟使用,即便是马德途也不敢肆意浪费,甚至都舍不得送一根给马铮。
“将军,可以出发了。”
尉迟达也是全身披挂,那面刚好跟马召背部大小相仿的方盾,被尉迟达拎在手中,差不多可以遮住他大半个人。马德途回头,就看见一排排军士,或者说是一排排杀神。
桩字营里没有弱者,弱者要么来不了,要么回不去,不是将脑袋塞在裤裆里,就是将躯体埋在黄土里,桩字营里活着的人早已经失去对死亡应有的敬意,他们蔑视生死,心中只有战意。
“都准备好了?”
马德途嘴角浮起一抹轻笑,他知道自己在说废话,他训练这些人,引导这些人,也明白这些人。
他们不会回答,因为不管有没有准备好,军令传下就要出发,由不得任何人迟疑。
四百个人,却没有发出一丁点人声,在马德途带领下走出营地,他们披着一层花白色皮袄,很快就与满是积雪的大地,融为一体。
当马德途带着这四百人离开之后,桩字营其实已经基本上空了,只有不足四余战士守营,要是万一消息走漏,来了敌人,这四百人只有可能死战到底,也未必能够坚守这几乎没有防御设施的营地,所以伤兵营才会提前撤走,马德途不想已经在战场上流血的袍泽,还要憋屈死在大汉的国土上。
“真正的战士,哪怕就是死,也要死在抢来的土地上!”
“今天我们死在这里,就葬在这里,我只希望将来儿孙们,随时都能来这里祭拜我们,因为这里将会成为大汉的土地!”
这两句话,马德途曾经反复说过,不过时间长了后,就不用说了,因为桩字营也好,另外两个边军营地也罢,只要是马德途的麾下,每个将士心中想的,都是这样两句话。
桩字营几乎是倾巢而出,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带队的马德途就是领头羊,他手中的鉄竹光润如玉,哪怕就是雪地发射星光落上去,也能在黑夜中为将士们指引方向。
此战不知胜败,亦不知生死。
但马德途却不紧张,因为他是桩字营的人,他身后有四百条桩字营的好汉,他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杀掉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每一个敌人。
“听说你很想参加今年的演武大会,难道是想将身上的腰牌换一换?啧啧,小小一块牌子,当真值得用命去拼?不过若是这次行动成功了,我倒是可以帮你说上几句好话。”
右手拎棍,马德途左手摸着腰间,那里有块牌子,却是跟马德渊一样的骠牌,黄马三骠。
为求升级腰牌而不顾性命,马德途口中颇为不屑,然实则马家子弟几乎都是如此,绝非只有马铮一个。只不过此时马德途并不知道,即便没有他开口为马铮说项,那甲字堡中早已有人在等着马铮回去。
而那个人,其实马铮都不曾见过,也就无从知晓。
马铮只是记得那个叫瑛姑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在他走后一直渺无音讯,那马七三会不会对小姑娘动什么歪心思。
不过此时马铮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他此时可谓是真正自身难保,正被五花大绑押送去荷姆城。
而马召也逃不脱与他同样命运。
负责押送两人的,自然是单顿三人,包括黄扯在内,其他人却已经是先行一步,说是要去荷姆城里埋伏起来,这也让马铮等人在路上多耽搁一天时日。
“黄扯果然是黄扯,满口胡扯,唉,遇人不淑啊。”
其实绳索并不够紧,至少不会将马铮勒疼,至于马召就更加舒服,那些木质粗细的麻绳不过就是装个样子,别说是没捆紧,即便捆扎紧了,与马召而言也不过就是一层蛛网,随手即可抹去。
为了让马召接受这层“伪装”,那单顿可是费去不少口舌,最终还是马铮点醒,用诸多食物才换到马召点头,却是谁也没想到,只需要马铮开口,这些食物就能节省下来。
黄扯或许是想到了,不过这厮惯于看热闹,故而只是看一旁看着,不出声点破。
荷姆城高耸城墙已然可见,单顿面色变得沉重起来,在两人身边低语道:
“成功与否就看这遭了,你们可千万不要露出破绽,否则我们五人死不足惜,拖累圣女阁下,那才是真正罪过。”
马铮发出一声轻哼,心中暗暗发誓,若是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将那圣女弄到床上,蹂躏一百遍,这才能解今日之恨,至于说马召,则开口就道肚子饿了,还得让单顿弄些吃食。
可怜单顿身为圣女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