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身若高一步,则境况往往大为不同。
就如大雨滂沱,行人狼狈失色,而若有一把伞,则尽可从容自在,漫步雨中,又或身在凉亭中,则尽可袖手背手,眺目远看,看水气氤氲,看水天一色,看江山如画图。
又如月入三千,则吃穿用度,每一项都须反复思量,好好打算,诸如包子贵,馒头便宜,又或者大米贵,面粉便宜。
而如果月入三万三十万,则尽可把这些全数抛开,统统不管,管它哪个贵哪个便宜,喜欢包子便吃包子,喜欢馒头便吃馒头,猪肉牛肉,管它是十块一斤还是一百块一斤,喜欢的就扔到筐里,统统拿下。走进饭馆饭店,菜单入手,也完全不须管价钱贵贱,喜欢的,就点上,能吃三盘,偏偏点它三十盘,就一句话——我喜欢!
若档次再高些,喜欢吃猪肉,就自己办个养猪场,喜欢喝牛奶,就自己办个养牛场,喜欢吃米饭,就自己承包个八百亩良田,种植低产优质香米稻,还顺便可以于田中养些稻花鱼。怕外面卖的食用油不干净、转基因,就自己种片花生,自榨花生油……
这就是“立身若高一步”。
立身高,则拮据转为优裕,狼狈转为从容,迷茫转为清醒,痛苦转为自在。
这立身高,可以是出身背景带来的,可以是相貌才能带来的,可以是长久经营带来的,也可以是天降幸运带来的,总之,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就如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天,面对这个世界当前的上不得台面的粗土陶罐,只须轻轻伸手,稍一拨弄,就可将其转化为高贵华美、绚烂多彩的珍品。
制作陶器。简单来说不过就是三个步骤,一是取土,二是制样,三是灼烧。比造纸还要简单。但它同样也和造纸一样,每一步之中都有着相当的讲究。
1、取土
取什么土?粗土还是细土?泥土还是河土?黑土还是红土?我不用土,用沙子行不行?我不用沙子,用石头磨成细粉行不行?甚至我连石头都不用,用河边的贝壳磨成细粉行不行?
2、制样
怎么制样?把用水和好的土,单纯地用手制样?我要造一个碗,就用木头刻制成一个能造碗的模具,把泥土放进这个模具中直接压制成样品?又或者,还有什么其它的更好的方法?
3、灼烧
如何烧?像做饭一样点一堆柴火,然后直接把做好的样品放到这柴火上烧?还有。用什么柴火烧?不同的柴火之间有没有区别,比如说,麦杆和松树段,哪个好?
这样的分析拆解,看起来很简单。放在前世,哪怕是对于小学生来说,都不算困难。但其实,它里面渗透着一种思维,一种许多老工人操作了一辈子,也未必能想到的思维。
而对于小型的作坊式的手工来说,通常而言。更不会有太多的讲究,其造成的事实就是——很多作坊,哪怕传承了一百年、一千年,其技术水平,也很可能和初始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换言之。千百年中,都一直是原地踏步,或者踏步的幅度,极小极小。
因为没有想法,所以没有行动。也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专门的类似于“研究所”一样的东西。再所以,任何小型的作坊式的生产、制作,都有着极大的局限,传承容易,开新困难。
还是回到陶瓷制作吧。
不需要去实地参观制陶作坊,只需根据枫林大院里那些盛酒的坛子,从其混杂沙石、厚薄有异、样式不统一等种种情况,方天就可以简单且直接地判断,这个世界当前的制陶技术,还处在极原始极原始的阶段。
用一个字来说,差!
用两个字来说,很渣!
用三个字来说,这也行?
用四个字来说,惨不忍睹!
用一加二加三加四共十个字来说,那当然就是差!很渣!这也行?惨不忍睹!
好吧,这是用方天的眼光来看的。而事实上,单纯从实用的角度来说,那些陶器,其实并没有这么差劲,不说装酒,就说日常用来盛菜盛饭当碗当盘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过枫林大院里没一个陶碗,都是木碗。
这其中的原因,绝不是因为陶碗贵,而是它很容易碎,若把大院里那些木碗都换成陶碗,让小伯格小迪克等这些熊孩子用起来,估计一天就能摔上十个八个。
更不用说欧文安德森等粗手粗脚的大家伙,吃得意酣气畅,然后把碗朝桌上一放,只听得,咚地一声。——哦,妈蛋,力气一不注意又用大了……
如此这般,有多少碗够摔的?
所以在木材遍地都是的此地,陶碗甚少而木碗随处可见。若在内陆等别的地方,或许情况会不一样吧。
这一日,方天带着一群小家伙,玩起了泥巴。
就是河边最寻常不过的泥土,以及河里的水,方天起带头作用,做了碗,做了盘子,做了盆。
玩泥巴么,这对于大院里的小家伙来说,最有爱了!更不用说,还有他们的方天大哥带头!所以,一个个地,玩得兴高采烈。
就是爱干净的小loli小艾薇及她的跟过来的那几个小姐妹,都忍不住掺和上了一手,玩得满手满袖,都是泥水。
一时间,嬉嬉闹闹,笑语欢声。
“小弟,你是要烧土坛子?”安德森在边上看着,然后问方天。
“嗯。”方天点头,“安德森大叔,你以前看过人家烧?”
这其实是废话。
也因此,安德森同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