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门打开了黑漆漆地,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没人。/20/20341/ 收拾还挺整齐。仲明找来一把菜刀想拨开门栓;但这门栓是整式门栓,设计非常巧妙。文仲明踹了几脚,这门太结实了。只得砸窗,还好这是木櫊子窗,一顶就顶开了。文仲明攀住窗框,一翻身就进去了。拉开了门栓,拉亮灯。一张老式雕花床,藏青色帐子垂着,下面一双烂了后跟的解放鞋。韩宝来轻轻上前撩起帐。老人安神地躺着。用手指头放在他鼻间,没有丝毫气息,摸摸他的颈脖子,早就凉了。被窝也凉了。眼睛闭得紧紧地,说明没有任何痛苦,他做梦做过去了。
韩宝来先用手机拍了几组照片,然后打电话向派出所报案。不过,老人还是福气的,韩宝来带来这么多人给他送行——不过,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命赴黄泉的?
派出所所长周备战马上带干警过来勘察现场,很快做出自然死亡的结论,他们就收队离去了。韩宝来随即查找到了老人的孙子刘小昆的电话。
隔了半晌,对方还是接听了,是纯正的普通话:“喂,你好。请问,你是哪一位?”
“我是双牌县县委办公室主任韩宝来,小香河村蹲点村官,现在正式通知你:你爷爷刘松明已经逝世,享年一百零三岁。请你回家料理后事,送老人家最后一程。”韩宝来克制愤怒,声音相当平缓。
那边隔了半晌,传来一个悲恸欲绝的声音:“你们别火化,我明天一定赶回家。我——我——拜托韩主任,让我回家再看爷爷最后一眼吧。”
“嗯。望你节哀顺变,早点回家。我也会组织村民安排后事。因为你是老人唯一亲人,我们还是会遵从你的意愿,是土葬,还是火化,你回家定夺吧。”
“不,不是还有一个蒋水兄弟吗?你叫他先守灵。一切丧葬费,我都出,让他该花的,尽管花。”
“你放心吧。我们马上派车去接蒋水,他爱人丁小艳和养子小新在家。我们马上通知她母子过来守灵。”韩宝来平静地说,压抑着巨大的悲痛和愤慨。
“韩主任,爷爷在生,视他为己出,是一样的。你让他做孝孙守灵一个晚上,我不会亏待自家兄弟的。”
“没问题。你尽快安排好外面的一切,早点回家吧。”韩宝来没有动怒,他缓缓地说完,挂了手机,他简直想摔手机。
他突然双膝跪下,号淘大哭:“爷爷。你是一个好爷爷啊!为什么你有这么不孝顺的孙子?你对我一个陌生人还那么亲。他可是你的亲骨肉啊!爷爷,蒋水大哥求你接纳他,他已经走上了正轨了啊。他是培训部的顾问啊。以后是小香河基建工程股份有限公司的管理干部,他盼着、等着有一天,你正式接纳他为你的孙子。你就有曾孙小新了啊。一家人会多么温馨啊!你等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呢?”
“孩子,你起来。听话,有这么多客人。老人家在生也不愿看到你这般难过,起来啊,老爷子走到很安祥,上了天堂。你知不知道?”陈抟老爷子俯下身搀扶着他,拉他起来。
刘老爹也老泪纵横地劝:“韩村官,真不该你伤心。该伤心的是他孙子。现在有心孝亲亲不在,看他有何颜面做孝孙?你来村寨时间不短,你对老人的那份心意,真的不是孙子比亲孙子还亲。”
林正毅老先生也劝:“韩村官,百岁老人走了,办丧事不是办白喜事,而应该办红喜事。凡星升天了,是件天大的好事情。老人生前是星宿临凡,现在上合天应,乘风归去,忝列星位,真是人间奇事。你闻一闻,是不是有一种奇异的香气?这叫香主灵位,那真不是一般的人能有奇瑞之香?”
“我阿爸从小得异人传授符箓,精通星相之术。凡事都有定数,我老爸绝对是算得准的。韩主任,你看,老人归去,面容慈祥,如在生一样端庄。”
“喂,林嘉豪,你说谁端庄?韩主任说我端庄淑静,你说老人端庄,你居心不良啊?”蔡美兰跟他吵。让人哭笑不得。
再过一会儿,闻讯赶来的村民,赶紧取掉帐子,取下木板,按当地习俗要将老人停尸在门板之上。韩宝来摇着手不让:“你们别动他好不好?老人睡得很香,让他这样睡着吧。”
刘景明老爷子吩咐:“听韩村官的,在床头点上长明灯就行了。”
就是一盏桐油灯,一茎灯草,点上灯照着。据说,这是帮老人过奈何桥的。
然后刘庄的老老少少放着鞭炮,烧化的钱纸蜡烛香,到水井里取了水来,连夜给老人洗装。老人还没有寿衣,只找到一套新衣先给他换上。那鞭炮便堆着放。还放了七七四十九管火炮,轰轰轰地对着天空一排排放,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村里的鼓乐班子开始敲锣打鼓。有一种大鼓,俗称抬山鼓,咚咚锵,敲打起来,那是惊天动地。其它组的姓陈的、姓蒋的、姓孙的,赶紧过来帮助扎灵棚。砍树、砍竹子,然后破篾子,在院子前面打桩、绑架子,用竹篷苫在上面,再扎上青松翠柏的牌楼。请韩宝来当晚裁纸研墨,写上当大事,周围写上挽联。下面摆一排八仙桌给村里人坐着守灵,烧上炭火,现在可以通宵打牌了。
蒋水连夜接了回家,跟丁小艳全身披麻戴孝,小新也跟着披麻戴孝。蒋水一回家,几乎是滚下车,几个年轻人搀他搀不住,他是跌跌撞撞,四肢在地上爬,撞得额角出血。几乎爬到老人灵前。
“爷爷啊,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