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的青州不知是因为距常年炎热的西域是否太近的原因,虽下了几场雪但青草依然翠绿,气候也远算不上寒冷,形成了极为奇怪的景象。
这种情况越至西方,便越是明显。
盛唐大军在稳定住龙眼城的局面,向周边两座城池发起了攻击。
这一次没有围城,没有喊话,大门早已经被敞开,献媚的侠军将领恨不得跪在地上给徐庆将军舔脚趾。
徐庆当然不需要这种人来跪舔,大军入城后侠军的士卒还算舒坦,将领们那有一个少遭罪的。
不过这罪遭得值得,盛京已经传来消息,侠军除了顶层几人斩立决外,并没有波及到下方的官职阶梯,只是他们要接受严格的审问,如确凿身世清白只是被人蒙蔽,便不会降罪。
侠军这罪过往大了说叫做谋反,即便抄家灭门也是说得过去的,盛唐陛下唐胤龙的宽宏大量得到了青州百姓的赞许。
而实际上,在盛唐真正的顶层人物看来,他们早已经不关心所谓侠军,他们关心的是二皇子唐启年与边军之王邵东华的对话结果。
为此朝廷上进行过一番激烈的争吵,最终唐胤龙的决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没有委派任何官员前去帮助二皇子唐启年。
不知是出于对唐启年能力的信任,还是对那位边军之王早已经没有任何信心。
青州边关有三分别嘉木关,石渠关。岭关。
其中边军之王邵东华便常年居住在居中的嘉木关之中,他的院落并不奢华。但极为宽敞。
而今天,他则罕见的没有玩鹰儿坐在中厅的实木椅上闭目养神。
邵无忧神色紧张的来到了大伯的身边,脸上难掩紧张,以至于汗水过多的流淌在脸颊的青春痘上有些沙沙的疼。
“侠军完了?”
“是。”
“盛京情况如何?”
“陛下没有任何动作,看来是很信任二皇子唐启年。”
身材魁梧的邵东华挪动了一下伟岸的身躯,用手撑起了下巴,有些懒洋洋的道:“唐启年的确值得信任,他鼓敲得不错。”
邵无忧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大伯有资格指点江山,而他没有,所以转移话题道:“南州那边?”
“南州的边关不用管,就让它放在那里。”
“那冬祭?”
“总不能青州边军丢人,让儿郎们都出来迎接。”
邵无忧心中寒冷至极,唐启年来到边关,如果邵东华不去亲自迎接便已经算是表明了态度。而听他现在的话语,不仅不会出关迎接,还会摆出大阵仗,这无疑是在向盛唐示威。
邵东华抬起虎目,看着邵无忧战战兢兢的模样,问道:“宇道回来了吗?”
“少爷已经归来。”
“绍荣回来了吗?”
“在路上。”
“告诉绍荣。不用回来了,直接去西域教廷,去练练手。”
邵无忧点了点头,却还是情不自禁的问道:“冬祭?”
“冬祭的事就这么办。”
听到斩钉截铁的回答,邵无忧沉重的点头。然后迅速退下。
邵东华目送邵无忧走后,眯起了眼眸看着厅堂中的摆设。先是自嘲一笑,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一张白色虎皮上。
虎皮挂在厅堂的正中央,黑白相间,从形状看来还存有虎头,割皮的手法堪称神迹。
这张白虎皮是当年先皇赐予他,他曾经一度引以为荣。
或许天下皆知,耍剑的先灵域/10234/生手持草芥碎了万垒城墙,赤脚和尚一指断山成永河,但这天下间也一定有人记得,邵东华曾立抗万斤死门,直到那座城池中再无盛唐敌人!
虎皮便是那一战之后,先皇亲自披在他魁梧的身躯上。
但那时他还年轻,现在想来先皇为他披虎皮的神色,很是复杂。
邵东华曾是大周的将领,年轻时跟随过许多大周朝的名将,后投靠盛唐,一路尘土飞扬席卷天下,面对周朝故人从未留情。
这或许是他能成为六王之一重要原因,但这也必然是先皇猜疑的重要原因。
先皇驾崩后曾留遗照,天下齐叹先皇英明,对待打下江山的旧臣恩厚,却不知邵东华曾收到过先皇秘旨。
那份秘旨内容是令邵东华回京安养晚年,邵东华决定不回去时,其实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之后唐胤龙登基,似乎全然不知此事。
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青州三关,南州三关,天下几乎最强壮的兵马都在邵东华的手中,在邵东华看来,唐胤龙只是忌惮罢了。
既然你们忌惮我,那我便要做让人间都忌惮的人。
邵东华扯下了黑白相间的虎皮,丢在了古朴的地板上,笑了起来,笑得极其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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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祭在青州不仅仅是边军独有的祭天活动,即便是寻常百姓家,也会隆重的进行仪式,祈祷日子安稳,儿女平安。
归根结底,是因为青州太穷了些,只看现如今的天气,天上下雪,地上青草,诡异万分便知这地界实在不适合农作。
而要放牧,则更不现实,因为除了那片只占据了青州五分之一的平原,其他地带的地势用千奇百怪来形容最为恰当不过。
所以,青州上下对于冬天自古以来都有畏惧感,自然而然的形成了冬祭这项迷信活动。
青州边军绝对是青州中日子过的嘴舒坦的人群之一,但因为习惯而导致实际上冬祭已经成为了青州仅次于新年的节日,自然还是要隆重对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