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荒的圣子,拓拔烈的眼光一向极高,他看得出这箭羽到底是何材料制作而成,不由得联想了取材的那人到底何等强悍?
这样强悍的人应该早不需要外物,天下间用手指也只能数出那几个人,莫非这边军儿是先生的学生?
拓拔烈没有顾及手上的血水,他轻抚着青翎箭的表体,触摸着青翎箭表体上的繁密纹路,最后触碰到了箭簇。
箭簇是用蛟龙之角制作而成。
拓拔烈苦笑着想到,难怪这箭可以刺破他的护体元气,然后他才抬起了头,看到青竹林内早没了踪迹,不由得低声道:“如果没这一箭,还可能放你走,有了这一箭,你还往哪儿走?”
说罢,他跨上了青牛道:“堵住这两人与哨卡之间的道路。”
青牛沉默的迈动了粗壮的蹄子,似乎因为这一箭它也收了轻视之心。
竹林中的两人如同丧家之犬,跑的卖命,却狼狈到了极致,张小刀在跑出一里后琢磨着这一箭会给那位所谓的圣子造成怎样的伤害,但做梦也想不到这一箭会被拓拔烈擒了下来。
进入的竹林深处,现在摆在两人的面前有两种选择,第一返回哨岗,那里还有边军兄弟,誓死血战,第二选择繁山方向,即便死了哨岗也不会覆灭,边军的精英应该很快就会抵达。
而在这时张小刀莫名其妙的听到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出现在他极近的距离,出自那颗杨清送给他的象牙。
“繁山悬崖,你们的生路。”声音浑厚却咬字模糊,腔调生硬。
张小刀不知道为什么象牙坠子会发出声音,起初时着实吓了一跳,但这声音却反复响起。
“冷静,冷静。”张小刀不断的对自己说。
然后他想到这象牙坠子是杨清送给他的,在听这人的蹩脚盛唐语,可以初步判断是一位大荒人,并且与杨清有些关系。
“繁山!”这时吴大雄做出了他的决定,他不想牺牲更多的边军儿。
张小刀一咬牙选择相信杨清的朋友,至少在回首看到了那头飞驰而来的青牛与屁事儿没有的所谓大荒圣子之后,这真的是唯一生路。
百里的距离对于全力奔跑的张小刀与吴大雄来说并不算远,他们一路狼狈奔逃,上了繁山。
青牛上的拓拔烈在进入繁山后,对天空大吼了一声:“你不管管?”
没有人回答他的喊话,拓拔烈无奈的想到刚才自己的判断失误,看来是小看这两位边军儿。
随后,拓拔烈没有出手,不紧不慢的吊着两人,似乎还在想那人为什么不管。
青牛也不着急,一路赶着两人到了繁山悬崖边,双方终于站定。
“跳下来!”那奇异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张小刀的耳边。
张小刀错愕的看了看吴大雄,发现吴大雄听不到这种声音,他手持长刀一副凝重的样子,似要拼死。
张小刀道了声:“跳下去。”
吴大雄冷笑道:“你疯了,边军儿可以战死,那有自杀的?”
张小刀沉默了下来,看着青牛上的拓拔烈越来越近,张口道:“你有病啊?”
拓拔烈神色平静道:“顺路而已。”
张小刀不知道这顺路二字是什么意思,却见拓拔烈下了青牛,用他极其流畅的盛唐语道:“借弓一观,可否?”
“不可。”张小刀坚决的回答道。
“那就去死吧。”拓拔烈迈开了粗壮的双腿,向二人走来。
“信我一次。”张小刀抓起了吴大雄的手臂。
吴大雄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即便在拼也无法撼动眼前的青牛少年,便道了句:“我在你身下,或许你还有一线生机。”而这句话的深意也很好理解,吴大雄要用自己的命换张小刀的命。
话毕,吴大雄反身抱住了张小刀,双腿猛然发力,掀翻了土壤,坠落进了悬崖深处。
张小刀的心脏在这瞬间仿佛被重锤击中,他无论如何无法想象吴大雄为什么这么决绝,甚至在两人已经在半空中时他还用极为快速的语言道:“落地时我会用元气为你卸力起来就走!”
此话刚出,急速下坠的两人仰看可以看到的悬崖边那青牛少年竟也直接跳了下来,他双手交叉抱着大臂,眼中一片清澈,粗壮的双腿微微弯曲再伸直,顿时便缩短了一半的距离。
三人很快越过了山腰,眼看下坠速度更为凶猛的拓拔烈已然近在咫尺,吴大雄心生绝望。
而恰逢风驰电掣之间,悬崖陡壁中忽有无形气流猛然横贯而出,拖住了张小刀与吴大雄,在回神时,两人已经到了绝壁中央不为人知的缓台之上。
两人举目望去,只见在那面阴暗潮湿满是苔藓的岩壁上,有人,有刺,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眸!
“你是谁?”吴大雄惊愕的道。
这时,身后有声音传来道:“他囚禁于此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