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随大队人马,向着泗州以西的宿州、预州一带进击。
自从泗州桥头镇一战之后,淮北东部各州的塞外藩军和胡马儿,几乎被一扫而空,剩下的残余力量也如惊弓之鸟一般的远遁而去。因此,在北路的徐州、兖州一带也出现了难得和平而短暂的空窗期。
夺占了桥头镇之后,还带来了一个好处,除非那些胡马儿能够在春季的凌汛里,奋不顾身的游过淮水来,不然原本警戒和防备淮南方向,就堪称是暂时得以消停了。
但是同样的,原本设伏打援的分段截击战术,就因为敌人的退避而派不上用场了。
因此,在得到最新海路后援的底气下,益都的本阵已经决定取消回归修正的计划,而追加更多的军力和后勤输送,越过泗水以西进一步乘胜追击。
顺便扫荡淮北沿岸被胡马藩军占据的渡口,以获取更多的战果,和扩大这场胜利带来的局部优势,还有就是从淮北道内,搜刮残余的人口和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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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府,石头城,一片钧容直的吹打声中,正在举行一场授任仪式。
对于深陷囹圄的前帅司南面使君李格非来说,大军兵临城下的意气风发,仿若还是昨日的事情,
只是这一路逃亡归来,却是早有这种阶下囚的心里准备了,落入囚牢之中后,他平静下来,想通了很多事情。然后一点点的将自己在军前的感悟和反思,给默写下来,权作苦闷单调中的消遣,也算是某种流传后世为鉴的方式把。
然后,就在漫长的等待与反思之中,突然有些大悲大喜的,接到脱罪出狱的命令。
紧接着,让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是,等候自己的不是迎接回家的车马,而是前来宣敕的中使,而他的家人甚至还没得到消息,然后他被带到了石头成立的行在,有稀里糊涂的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被重新起复。
而他这一次被格外起复,将要去待罪校赎的地方,乃是在北地。作为新设立的淮北布政使,兼按察使的身份,在那里开衙建置,以监临青、兖、海、密、登、莱各州转运、民政、刑名事。
经过了这一番大起大落的心理冲击之后,他很快就通过自己的渠道,知道了大致的缘由了。
依照前朝沿袭下来的体制,天下各道皆设一督四使,既总领全道的都督、大都督,有时候还兼任节度使,入朝则比六部尚书品衔,除了直领的行营牙兵外,还节制若干军镇或是守臣的防区,大至镇抚、经略、镇守、军使,小至防御使、团练使,皆受指导;
次之为承宣布政使,掌民政户口庶务,下设若干分巡道,以各路参议、参领职衔分管数州事务,于望要之邑又增设观察使,以专其责;
再者为度支转运使,掌道内财税及关津商要之出入,下辖以各分巡道的转运判官、度支官,盐铁官、钱监等若干;
又次者为按察使,又称采访处置使,总领一道刑名之务,下辖道州府县的各级提刑、判司、推官等。较大的道,哟设有若干路观察使,以分理职责。
又有掌巡道都察院的左右监察御史并里行若干,负责风闻纠弹查访官民的监察职责诸事,又按照若干片区流动巡察,乃称之为廉访使,。
此外又有劝学使领下的学官学校,营田大使为首的延边驻屯、漕运、河监大使的水利河工、等等次流的道官差遣。
只是北地已经被藩镇割据的天长日久,这些常设制度和差遣体系,早就被那些专制一方的大小军头们,给肆意破坏的七七八八,而将这些道上差遣职事,纯粹变成某种荣誉性质的加衔。
而在南朝治下,除了岭内各道基本沿袭旧例之外,又演变出了五路延边制度,
既以总管路(道)——置制使分路(数州)——统制(大小军州)——都监(大小城塞)——指挥/正将(小镇堡寨)——都头/部将(大小戍垒)、火头/队将(诸哨燧)。以火长、队正、校尉到将军、大将军的相应职级的各色武官将帅充任。
作为延边战区制度的最大特色,就是这些延边武职,都可以兼管或者代行部分治民之责。因此,他这个新上任的布政使的职分,就未免有些微妙和尴尬。
因为布政使既在品阶和职分上,远远高于当地所谓的淮东制置使和六州镇抚府,除了国朝的名头和之外,可以说是完全是空降过去,毫无跟脚和底气的职事。
或者说是,形同寄人篱下的他,要想获得相应的职权和待遇,就得看对方的脸色和心情了,毕竟那里是新占的敌国之地,可以说是百废待兴,还要顾及到这些孤悬敌后军将们的想法和态度。
毕竟,以那位罗藩子的一贯作风,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再加上后方生出的那些变故和是非,国朝竭力安抚和倚重都来不及,又这么会在具体人事上,让对方有所误会和嫌隙呢。
因此,这番明明是为了体现国朝在北地,行驶威权与统治的任命,但却在偌大江宁府的文武群臣之中,居然没有人愿挺身而出,前去这个身陷敌后的是非之地。
“还真是舍我取谁啊,”
刚换上新袍服的李格非,也忍不住要自嘲道。
毕竟在北伐败溃之责中,这位南面使君算是责任和牵连最少的一位,又恰巧在军前与那位罗藩子有旧。因此,就被提前赦放出来顶锅的最好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