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都有。京城里有天子的女子庠序。乡邑里有乡邑里面的女子庠序。”
须臾的眼光就被那个女子庠序的处所吸引住了：
那是一座四方的、有着白色矮院墙的大院子，白色的粉墙，参差不平，上面用暗蓝色的半月形的瓦片镶嵌，看上去很雅致，也很端庄。它的气质是舒缓的，淡雅的，但是却有一种独特的、凌然不可侵犯的严肃。
“地方上的女子庠序培育的女徒，会到各个诸侯国去。特别优秀的会荐拔到京城的庠序里面，做王宫里的女御。”昆仑对须臾说道。
怪不得京城里面的庠序里，女子个个都那么优秀。
昆仑脸上有一点点神秘的笑容。
“你笑什么？”须臾问他。
“要不要告诉你，这个庠序里面的故事？”昆仑问道。
“好像里面有很多故事一样。”须臾看他的神情。
“这是父王和母后相遇和相识的地方。”昆仑说道，“里面还保留着父王居住过的屋宇。”
在昆仑的心里，父王就是父王，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父王。从小到大，他都对父王尊敬有加，爱戴有加。但是，同样是那个父王，在须臾的心里，是冰凉的敌意。
“这个虚宇城，是你母后娘娘的故乡吗？”须臾想说王后娘娘，可是那个女人，竟然也在最关键的时候抛弃了她。她心里也增添了一种冰凉。
“须臾，不是我的母后娘娘，也是你的母后娘娘。”
“我没有母后娘娘。”须臾冷淡说道。
“这里是防风氏——也就是外祖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后来父王登基以后，带兵驱逐北方的鬼方十八州，将十八州的土地分封给防风氏，外祖父就带着防风氏部落的人，到那里建国了。这就是凨国。”昆仑告诉须臾。
“怪不得，他们一听到防风氏，就问我是不是凨国的？”
“防风氏就是你的外家了。大舅父神威侯，二舅父神武侯，上次在宴飨的时候，你见过的。二舅父就住在京城里，大舅父在凨国。”
原来这里就是虚宇城。防风氏原来的封地。
须臾望望这里的原野和山峦，说不出的有点激动。
虽然肃裕氏——昭明天子不认她这个女儿，但是防风氏家族——她的外家，却似乎很愿意接受她这个家族的女儿。
“那座空着的府邸，就是王后娘娘过去住的地方了？”须臾问昆仑。
“是。王后娘娘最早居住的地方，就在那座府邸里面。回头我带你去看看。”
王后娘娘！襄王嘴里的“那个女人”，富有传奇色彩的自己的母亲！她的童年和少年时光，就在这个美丽而安静的虚宇城度过吗？
这个像风一样温柔、像云彩一样平淡的虚宇城吗？
这里恬淡又质朴，装着那一对生死不渝的恋人的回忆和创痛，验证他们久经挫折不肯改变的爱情的地方吗？
虽然须臾不认同那一对恋人。但是她也不能不为他们的爱情感到暗暗羡慕。
须臾看着那个让她感动的虚宇城。她看到田野里面，一家人一起用力推着一个平板的农具，在男主人的带领下往前面行走、再折回，用这种办法将田亩拢得平平整整。他们休息的时候，衣着朴素的妻子用缯布为那个夫君擦汗。
他们都能够拥有自己的爱情。可是自己，却遇到了昆仑——自己血缘上面的兄长。
昆仑和须臾默默无言，站在那里看了好半天。
从外表上看，他们两个就像一对携手的伉俪。在虚宇城的阳光下，显得那么和谐自然。
可是，上天已经注定，他们永远也走不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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