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宋楠参见庆定王爷。”宋楠俯身向平安郡主身前的少年王爷问好。
庆王头上束着紫金冠,身上的锦袍也是华贵,但明显能感觉到智力有问题,因为智障之人的面相总有些类似,耳目鼻口像是攒在一起,显得很不协调。
“你……你是谁?”宋楠谦卑的态度似乎让庆王很感兴趣。
“下官宋楠,我是从京城来的。”宋楠微笑道。
“京城……京城是什么地方。”庆王好奇的问道。
“京城是皇上住着的地方,有很多人住在那里。”宋楠无法详细解释京城的定义,只能尽量用儿童话的语气来回答。
“皇上?皇上是谁?”庆王睁着迷蒙的小眼睛问道。
众人哭笑不得,安化王朱寘鐇冷声喝道:“不许瞎说,郡主还不带着王爷下去么?”
平安郡主看了宋楠一眼,垂首低声道:“遵叔父之命,可欣告退。弟弟,跟阿姐回去吧。”
庆定王朱台浤本就被朱寘鐇的呵斥吓得扁了嘴,闻言忙不迭的拉着平安郡主的手便要逃走;宋楠躬身施礼道:“恭送庆王爷。”
朱台浤哪里懂什么礼节,一个劲的拉着平安郡主的手往后面拽,平安郡主低声道:“抱歉宋大人,王爷……王爷还小,失礼了。”
宋楠躬身不答,看着平安郡主和小王爷在几名婢女的簇拥下消失在帘幕之后,耳边传来朱寘鐇冷冷的声音:“宋大人,庆王你也见了,这回能赏脸入席了么?这一大帮子人可都饿着肚子呢,菜可也都凉了。”
宋楠转过身来笑道:“抱歉抱歉,多谢王爷成全,这回回到京城之后我便可以向皇上交差了,否则皇上会怪我礼节不周的;耽搁了诸位用餐,为表示歉意,我先自罚三杯如何?”
朱寘鐇脸色转霁,笑道:“这才像话,来人,将冷菜倒了,吩咐厨下重新烧热菜,来来来,宋大人,咱们入席开动。”
酒宴重新开始,宋楠很快便完美的融入这场酒宴之中,觥筹交错之余,也跟着席上官员兴致勃勃的八卦着官场轶事朝野秘闻,说些粗鄙不堪的黄段子助兴,很快便打成了一片。
朱寘鐇似乎也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和宋楠称兄道弟酒到杯干,爽朗的笑声充斥屋宇之间,不像是刚刚见面才认识的人,倒像是久别重逢的至交好友一般。
二更时分,酒宴结束,宾主都喝的熏熏,席上还有数人迷瞪着眼睛吆五喝六的划拳行令,安化王却拉着宋楠往在壁炉旁的木椅上一指道:“宋大人,咱们那边坐坐,喝茶消酒如何?我这里可是有不少好茶,宋大人爱喝碧螺春还是毛尖瓜片?”
宋楠笑道:“下官对茶道不甚讲究,王爷的好茶还是留着招待贵客的好,给我喝了好有一比:牛嚼牡丹花。”
安化王呵呵笑道:“宋大人好风趣,你不就是贵客么?宋大人不是贵客谁还能称贵客?一般人想喝我的好茶还没那脸面呢。”
宋楠一笑道:“王爷抬爱,下官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安化王点头,拉着宋楠起身便朝壁炉边走,这两人一起身,桌上闹腾的几人顿时偃旗息鼓,七八名宾客识趣的起身走过来躬身告辞,陈词滥调的马屁拍的山响,朱寘鐇只挥挥手,让他们去了。
仆役们很快收拾好宴席的狼藉退下,偌大一座存心殿只剩下寥寥数人在其中,宋楠迷瞪着眼睛四下扫视,除了坐在一旁的王勇和万志之外,留下来的宾客中还有孙景文和另两名卫学教授讲席孟彬和史连辈;显然这三人定是王府的常客,或说是王府的幕僚,zi进庆王府时不是管家迎客而是孙景文迎客,便足见他们是安化王的心腹;倒是安惟学不知何时也告辞离去,让宋楠对安惟学和王爷的关系一时揣摩不透。
香茗沏上,碧绿可爱的茶叶在天青瓷杯中沉浮不定,一如宋楠有些紧张的心情,古话说得好,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安化王对zi这么殷勤,显然另有所图。
“茶如何?”朱寘鐇见宋楠喝了口茶水,笑问道。
“清香可口,入口甘冽,酒后饮好茶确实是人间乐事。”宋楠笑道。
“呵呵呵,你可知为何入口甘冽?那是因为水质的不同。”
“哦?王爷用的是什么水?”宋楠其实压根不想跟安化王扯什么茶水,不过这都是过场话,就像入港之前的前戏一般,只是为即将到来的正题做些铺垫罢了。宋楠原来对官面上的这些过场还不甚感冒,不过现在早已习惯了。
“用的是贺兰山最高峰的千年不化之雪所融的冰水,你知道么?本王专门有五十人的采雪小队,每个月往返一趟,取回来雪砖十几块,融化后得水一桶,本王喝茶可都是用的这种千年雪水。相较而言,这一杯茶水,茶叶虽贵重却还不及茶水贵重呢。”朱寘鐇双目炯炯捋须微笑道。
宋楠毫不掩饰zi的惊讶,也不介意让朱寘鐇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因为宋楠完全明白要取贺兰山顶上的雪水该有多难,五十人从山顶采回深埋不化之雪块,便是来回的攀登运送便是个大难题,也许在这过程中有人甚至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权势和富贵会带来yiqie,这便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哪怕是再无理的要求,也会得到满足。
朱寘鐇很满意宋楠的反应,他早已调查过宋楠的背.景,此人从蔚州发迹,生于草莽贫穷的民间,虽然靠着些运气和手段得以登堂入室,但什么是大富贵,什么是真正的勋贵之家,此人恐怕还没见识过。单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