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楠看着众人尴尬的神色呵呵一笑,起身走下帅案前的红毯,笑道:“诸位将军,战后这几天大伙儿肯定心中有不少的疑问,我私底下也听到了不少。,关于靖虏之战,诸位认为我们是胜了还是败了?我今日想听听你们的真心话。”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人说话,沉默中练武营提督许泰开口道:“大将军,卑职来说两句。”
宋楠点头道:“许侯爷起头是最好。随我出征的京营这回不输于地方卫所官兵,可喜可贺。”
许泰翻翻白眼,这也算褒奖么?
“大将军,此战虽然我练武营出力不多,但身在局中对此战还是看的清楚的;我大军兵力和鞑子相差无几,但从战力上来看,我军稍逊一筹,大将军运筹帷幄之下,此战的胜败其实显而易见,虽不能算是大胜,但肯定是胜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宋楠呵呵笑道:“总算有说公道话的了,我想听后面的话。”
许泰道:“大将军,我实话实说,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宋楠微笑点头。
“此战是大将军一手设计,我等将士基本上都是执行大将军的命令,在军中军令如山,大将军的命令便是王法,谁也不能质疑。战后既然大将军要听我们的真实想法,那我也就直抒胸臆。这场战斗虽然是胜了,但后面的事情其实很不好办,鞑子四万大军深入腹地,我步骑难以跟进追杀,这破坏力可是巨大的。卑职当时曾想,若我军以主力堵截东面,不让鞑靼小王子往东.突围和鞑子骑兵汇合,结果恐怕要好的多。”
江彬皱眉道:“许老弟,你这马后炮放的可够响,这话谁不会说?”
许泰争辩道:“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只是大将军的军令我不能违抗,可不是马后炮。”
江彬啐道:“胡扯,当时你可是说大将军智谋无双的,我可是听到了的。”
许泰叫道:“大将军的智谋本就无双,谁人能比?我等都不知大将军的意图何在,那把秃猛可更是按照大将军的设计一步步的走进套里。我是说,如果大将军能考虑到后续的事情,那便是一场完美的战役了。”
“放屁放屁,显得你多么高明么?”江彬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许泰涨红了脸不做声,他可不想说出这些话来让宋楠对自己不满,说起来自己和江彬都是宋楠的嫡系,自己有今天也是宋楠的提携,之所以说出这些话来还是处于对战局的考虑,可不是要数落宋楠的失误。
宋楠摆手制止两人的争执,正色道:“两位莫争,这件事我跟诸位稍加解释你们便明白我的意图。许泰所言以主力堵截逼迫把秃猛可和其后军汇合,最好能一举将把秃猛可和鞑子后军一举擒获,这倒是个一了百了的好想法。然而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
众将侧耳细听缘由,但听宋楠侃侃而谈道:“把秃猛可是鞑靼国的国君,其地位相当于我大明的皇帝。那日如果逼得把秃猛可和其后军汇合,我军确实可以以优势兵力围歼。然而你们想过没有,已经靖虏城中的三万鞑子骑兵一旦得知其国主被困无法脱身,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当然是回头救援咯。”一名将领道。
宋楠道:“对,不仅是救援,而是拼死救援,因为那是他们的主帅,是国君,他一死全军必败,所以他们会立刻放弃靖虏城回头猛攻。那样的话不是我们切开他们的防线,而是他们包了我们的饺子了。”
“咱们不是有那玩意么?什么……叫……地雷,对,地雷。”一人迟疑问道。
宋楠微叹道:“一来鞑子会拼死回救,天雷地雷都挡不住,二来我们的地雷数量也不多,他们硬冲的话是绝对冲的过来的。那日之所以他们会退却,那是因为把秃猛可并没有生死之险,鞑子兵也没有必死之念。让把秃猛可和主力的一方汇合,就是要让他生出保存实力之念,否则逼得他走投无路,那便是一场正面的厮杀,那样的话,种种的谋划还有何用?”
众将恍然大悟,这当中还有这样的心理博弈,想想也是,国君被围住不能脱身,手下的兵马定会拼死一战去救,就像正德被人包了饺子,大明的援军难道还会顾虑着什么伤亡么?还不是一个劲的猛冲救人。放把秃猛可往东还是往西,看似是个很容易很简单的选择,但其实这当中的博弈却是隐秘而复杂的。
“诸位当中有人认为,鞑子四万骑兵深入腹地,这是引狼入室,不智之举。但我却不这么认为。任他再强悍,将其后路截断,失去补给的来源,他的四万骑兵人吃马嚼之物从何而来?当然他们会四处劫掠,攻击小县城,洗劫小村镇,鞑子以战养战是出了名的。但这样的代价如果能换来歼灭这四万鞑子骑兵主力,让鞑靼人从此一蹶不振,值不值得呢?我认为,值得。”
“这么说来,这一切都在大将军的预料之中了?”许泰瞪着眼睛问道。
“打仗的事不可随意揣度,也没有必胜之局,我们所能做的便是保证尽可能的赢面大,我做我认为必须做的事,至于结果便看天命。”
“然则大将军调集四方兵马围困鞑子骑兵,下令坚壁清野便是要困死鞑子么?咱们的大军老是驻扎在这里作甚?为何逼近鞑子大军,现在我们是优势,配合其他州府的兵马围而歼之呢?”一名卫所将军问道。
宋楠道:“问的好,坚壁清野调兵围困确实是要断了鞑子的补给来源,鞑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