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秋高气爽,天高云淡。
巳时一过,临朐城外靖安军大营内中军开阔处,数千将士渐渐次第森然环形而列,上百面各色旗帜皆林立于诸队前。于志龙,赵石,孙兴,谢林等伫立于中间木质高台上,高台高约丈半,长十丈,宽五丈。高台上扎有彩门,各色花布缠绕在台柱上,中间点缀有大小不一的彩色花球,彩门、花球皆是于兰等姐妹连夜赶制而成。高台后还做着近百军民代表。
门楼上高悬着几个斗大的的楷书字,红底黑字,上书“靖安军庆功大会”七个大字。这是田烈手书,字体浑厚潇洒,逸兴横飞,笔力透纸。
大营内不时有号角低声吹起,高台下有二十面牛皮大鼓,在士卒的一阵阵急促鼓点打击下,引导着靖安军各部有序进入各自的站位。
大战结束已两日,靖安军内将士的军功已经完全统计,核实完毕。按照战前宣告,于志龙与赵石在仔细审阅了方学等最终拟就的请功表后,商议今日全军集于大营内,公开犒赏诸立功将士。
为了有合适的场地,于志龙特地令在大营中军内移走部分营帐,整理出大块平坦空地,清除杂草,并赶制了这一座木台。
战后于志龙和赵石商讨,觉得军功犒赏之事宜早不宜迟,一来是体现为将者言出必行,令出如山,二来诸将士舍死忘生,沙场浴血,不酬功,不重赏,不足以激励敢战将士,三来军前公开宣唱有功将士,示其英勇,既是激励本人保持敢战之心,也是给全军将士一个榜样,敢战者,奖,怯战者,惩!
此次庆功还邀请军属和地方民众,顺天军其他各部将佐代表一同参加。超过六千民众聚在划定的观礼区跷足以待。
终于三通鼓响后,全军列阵完毕,将士衣甲鲜明,肃然林立,再无一丝声响。
大鼓敲毕,然后是台前一列军中小鼓开始砰砰敲响,这是行军鼓,因制式小,可随身悬挂携带行走,以便时时敲击。小鼓声阵阵,以便调整将士行军之速。
随着一阵牛角吹响,意即全军肃静。
再一通小鼓声响,意即各部将官谨立,准备。随后每一通小鼓敲响,自有一部将官依次出列至台前陈禀。
吴四德第一个雄赳赳策马出列,禀告所部。“骑军校尉吴四德陈禀将军:本部原有将士四百十二人,亡百八十四人,伤者不良行者五十六人,军前候命者百七十二人!请飞将军示下!”
此战靖安军骑军伤亡最重,大战后几乎人人带伤,现在尚能列于军前的,大多也是甲内裹着包扎之物。重伤之人全部被送至城内悉心照料,但其中还是有二十余人在收治中亡于伤势过重。
一战生还者不足半数,可见当日作战之惨烈。正因为其数次与强敌冲杀,并捣毁元军后阵,继而再杀奔也先所在,获其帅旗,逼得也先弃阵而逃,才大振顺天军各部军心。
lùn_gōng,骑军首功当之无愧!其将吴四德功不可没,故而特安排吴四德为军前陈禀第一人。
吴四德天生大嗓,在全军瞩目下,他此时更是意气风发,胸腔内一颗心砰砰猛跳,高声陈禀时,连话音都微微打颤。不过这吴四德的筹算之术委实上不得台面,这些数字都是其部下一遍遍仔细核算后再教由吴四德硬生生背熟。
于志龙与赵石等长身站立台上,环顾四周数千将士,感觉与战前动员之时又有所不同,战后余生之各部明显带着一股铁血铮铮之意,虽仍有稚嫩之感,可已有真正成军之相。
于志龙看向吴四德,这厮今日鲜甲怒马,头带铁盔,手持那杆战场拾来的铁枪,人马的衣甲,鞍具等刷洗的干干净净,就连这厮脸上的须髭也被其修剪梳理的顺溜了许多,配上他在马上剽悍挺拔的伟岸身躯,还真有一番英雄气样。
“归队!”于志龙回礼,大声回应。
“诺!”吴四德一个刚猛的回礼后拨马归队。
接着是马如龙、明雄、穆春、纪献诚、侯英等依次徒步出列,来到台前一一陈禀。黄二身负重伤,现在还卧床不能起,今日只能有由其副职代禀。
赵石本来腹部受创,皮肤被破开,战后郎中使骨针以桑皮线缝合,好在创口不大,未伤及内脏,赵石日常轻微活动无碍,今日军前犒赏是大事,赵石坚持亲自到场,于志龙劝阻不得,也就由着他。
其实于志龙此时背后骨肉亦是时时疼痛,当日孟柳大力劈砍数刀,虽然没有什么明伤,但是暗疾甚重,以至于于志龙当时陷于昏迷幻境之中。再次醒转,幻境的印象大多模糊,感觉只留下一片猩红。
他修养了两日,至今虽然行动自如,不过疼痛感仍未彻底消除,于兰知道后当日就急急捎来了跌打药酒一瓶,细细问询孙兴事情经过。她面嫩,两人有又无婚约嫁娶之事,不可能亲自为他敷药,按摩,小心交代给孙兴后,又与于志龙聊了几句,红着脸去了。
桑皮线,即取桑树之根皮,去其表层黄皮,留取洁白柔软的长纤维层,经锤制加工而成之纤维细线。桑皮线不仅制作方法简单,应用方便,且不易断折,更有药性和平,清热解毒,促进伤口愈合的治疗作用。桑皮线的使用在《诸病源候论》、《千金方》、《外台秘要》、《世医得效方》等多出均有记载。
《旧唐书》中的《安金藏传》:金藏引佩刀自剖其胸,五藏并出,流血被地,因气绝而仆。则天闻之,遣医人却纳五藏,以桑白皮为线缝合,傅